第二十六章 穴陵(第2/3頁)

花靈沒聽過這種規矩,奇道:“姐姐,我的婚事怎麽是我師兄來定?我父母尚在,他們雖然臥病在床,可還……”

紅姑娘說:“我依理而言,既然令尊令堂身子不適,那這種大事理應是做師兄的操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道是蘿蔔拔了地頭寬,妹子嫁了哥省心,看你師兄那人整天眉頭不展,好像心事很重,也不知他有沒有替你著想過這些事宜,他……他自己可曾婚娶?應該也沒顧得上吧?”

花靈才剛十七歲,又很少同外人接觸,哪裏明白紅姑娘的意思,只是覺得她問的事情有些奇怪。然而卸嶺群盜中有許多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耳朵尖的聽在耳中,多半已猜出紅姑娘的念頭,聽她七繞八繞地找那小姑娘打聽搬山道人有沒有討過老婆,不免暗中好笑,想不到這冰山美人也有動情的時候。

這事越想越是好笑,其中一名盜夥實在是忍不住了,竟笑出些許聲音來,被紅姑娘聽個真切,她心知壞了,剛才心急,竟沒想到山縫裏攏首,有什麽心腹的話也被那些人聽到了。

她惱起來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去,打掉了那名盜夥兩顆門牙,余人知道這女子的厲害,她除了卸嶺盜魁之外,連羅老歪都敢打,常勝山底下的嘍啰們誰有膽子惹她。眾人趕緊繃起了臉,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氣氛顯得無比尷尬。

紅姑娘臉上發燒,正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這時老洋人從盜洞裏鉆出來,兩只穿山穴陵甲也被拽了出來,他報知鷓鴣哨:“已穴透了山陵,風生水起。”

“風生水起”是盜墓時常用的一句切口,“風”是指古墓裏空氣流通,沒有積郁的陰晦之氣。這瓶山前邊的甕城獨立封閉。被作為了一處虛墓疑冢的陷阱,所以沒有山中毒蟲的蹤跡。穿山穴陵甲挖出的盜洞,正好切入甕城後面被封住的墓道裏。“水”是指“財”或“冥器”,有水就說明確實有冥殿地宮。

鷓鴣哨聞訊起身,當即就令眾人準備進盜洞。他自己把一盞馬燈綁在身上,看了看兩支德國造的鏡面匣子,子彈壓得滿滿的,又把一條黑紗蒙在臉上,只礴出兩只眼睛。其余的眾人,也都各自收拾得緊趁利落,拆了蜈蚣掛山梯分別攜帶,肅立在盜洞前聽候調遣。

鷓鴣哨見眾人齊備,就把那竹簍中的怒晴雞捧出來。只見那雄雞彩羽金爪,似乎也能感覺到瓶山古墓裏藏著死敵,知道今日必定有場你死我活的血戰,當即昂首顧視,振翅怒啼,精神顯得格外振奮。

鷓鴣哨暗中點頭,他也不管那雄雞是否能懂人言,竟當眾對它囑咐了一翻,從金風寨山民家中的屠刀下救得這怒晴雞出來,有什麽本事都在今時今日施展出來,可別折了怒晴金雞的威名,也別辜負了搬山道人的救命之恩。

那十幾名卸嶺盜眾見了,也知這怒晴雞可以掃蕩墓中毒蟲蜈蚣。他們都親眼見過從深潤亂雲裏飛出的那條六翅蜈蚣,絕不是普通槍械能夠抵擋的,心想只要這只大公雞能使群毒辟易,使搬山卸嶺盜了墓中珍寶,今後就是稱你一聲“雞爺”也是無妨,群盜的身家性命可全系在你身上了。

鷓鴣哨隨即派出四人,其中兩個去瓶山上稟報陳瞎子。聽這山裏炸藥爆破之聲斷斷續續始終不絕,可能山上的工兵部隊還沒炸出什麽眉目來,既然山根裏打通了盜洞,便請陳瞎子帶人下來會合,另外兩個留在盜洞前負責聯絡。

其余的人都跟鷓鴣哨進去探墓,布置妥當,他就帶著眾人鉆入盜洞。群盜身上都帶著不少鐵釘,走出一段,就在盜洞墻壁上釘上兩枚,兩枚長釘相互交叉,再把簡易的皮燈籠架上一只作為照明記認。

如此一路下去,但見這條透山盜洞,都被穿山穴陵甲挖得極是開闊平整,人鉆進去不用蹲下,貓腰弓身即可前行。群盜見洞中除了硬土,更有許多堅固的巖層,竟也都被雙甲穴透了,不由得暗暗咋舌,連贊穿山穴陵甲這種盜墓古術果然了得。

盜洞的長度,比鷓鴣哨先前估量的要短,可也足有數百步的距離。群盜小心翼翼地鉆洞攢行,許久才到盡頭,出來的地方恰好是個傾斜的坡道,坡道上鋪的石板已被推開了,舉著火把往四周一看,較低的地方被巨大的條石砌死,無隙可乘,順著坡道上去,高處都是龐大的青石券頂。

石壁的縫隙裏,偶爾會有一兩只急速逃竄的蜈蚣之屬,物性有生克,此物與怒晴雞勢成水火,見了只有逃命的份。整個山中的毒蟲本來在夜晚和幽暗之處都會吐納毒蜃,但怒晴雞一聲啼鳴,這些毒蟲再沒一只敢吐毒液,都沒命般地往山縫深處鉆,以求離這天敵越遠越好。

鷓鴣哨知道這座古墓裏機關埋伏眾多,也自不敢托大,順著闊大的坡道緩緩前行,群盜扛著蜈蚣掛山梯擁在他左右跟隨。走出不遠,見巖壁上有塊極大的石碑,上面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鷓鴣哨挑燈觀看,見是“紅塵倒影”四字,也不知是何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