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

“一個人?”張玉偉皺眉。

盧浩天點頭重復道:“我認為這三起案件完全可以並案,並且都和一個人有關。”說著,他伸手推開了局長辦公桌上的文件,好空出一些位置,然後從自己隨身帶來的公文包裏拿出三張放大的死者相片,依次排列在張局的面前。

“第一個死者,李江,金融行業從業人員,死因——失血性休克並發多臟器功能衰竭,根據章法醫的屍檢報告,死者身上出現多處傷口,刀刀繞開要害,死前大量失血,是在解剖的過程中死去的,所使用的作案兇器是一把類似於手術刀之類的薄又鋒利的特質刀具,注意,我強調的是——活體解剖,這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事。“盧浩天一邊對照著自己整理的案卷,一邊還忍不住抱怨。

“李江曾經因為一起殺人案被我們拘留並且移交檢察部門提起訴訟,但是因為指證他殺害自己妻子的法醫學證據不足,所以,他的訴訟被檢察部門最終給否決了,也就是說,他堂而皇之地從我們的手裏溜了……直到三個月後,他的屍體在‘如家’旅館的床下被人發現。”

“查清楚屍體是怎麽到旅館床底下的經過了嗎?”張玉偉忍不住問道。

盧浩天嘆了口氣:“這家鐘點房旅館的所謂樓道監控其實就是個花架子,即使有監控,像素質量也很差,再加上時間過去已經有幾天了,所以說白了根本就一無所獲。而這種價格低廉的小旅館本身的安保措施就比較差勁,地處車站附近的城中村,人員來往繁雜,有時候所謂的登記入住資料也只不過是應付檢查走走形式。所以至今調查還沒有突破性的結果。只不過,”說到這兒,盧浩天話鋒一轉,伸手撓了撓頭,“張局,這還不是這個案子中最主要的環節。”

“說說你的看法。”

“死者自從妻子出事後,就一直獨居。根據他姐姐講述,死者在失蹤前並沒有什麽異樣。派出所出來後就恢復正常上下班,然後在周五那天下班後就沒回過家,再也不見了蹤影。而他出證券公司的門的時候,都是很正常的,還和同事打招呼來著。”

“突然失蹤,一點征兆都沒有……手機通話記錄那些東西都有調查嗎?”

盧浩天點點頭:“那是當然,結果一切都很正常,離開派出所回到家中後叫過一次外賣,僅此而已。別的都是正常和同事之間的工作交流。”

“他工作單位和家裏附近的監控錄像呢?”

“他周一沒去上班,同事以為他去見客戶了,所以也沒當回事,因為死者是證劵公司的客戶經理,經常外出找客戶洽談業務。直到周三下午的例會時間,大家才發覺李江已經人間蒸發整整五天的時間了。而證券公司只保留四十八小時的監控錄像資料,路上的‘天網’監控則因為事隔太久,正逢月末洗盤,所以也猶如大海撈針。通過監控這條路來尋找嫌疑人的線索可行度非常小。”盧浩天幹脆伸手拉了一張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張局,你不覺得這個巧合來得太蹊蹺麽?”

張玉偉皺眉,小聲嘀咕道:“說得是很有道理,而且屍體是以那麽一種奇特的方式出現,確實……”他無意中一擡頭看到盧浩天正瞪著自己,便趕緊揮揮手,“繼續往下說。”

“一個人死的方式多種多樣,但是這麽個特殊死法,我總感覺有點像上私刑,裏面八成就有鬼了!”盧浩天點燃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

“第二個死者,鄭豪民,職業是做保險的,就是那種經常朝人家家裏打電話推銷保險一旦有人有意向就進一步跟進的那種。他也牽涉進了一起命案中。死者是他的客戶,叫張淑珍,今年5 8 歲,是個富有的寡婦,死因是很簡單的觸電。”盧浩天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扣點第二張死者的相片,“嚴格意義上說在遇到鄭豪民之前,張淑珍是個富有的寡婦。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鄭豪民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總之根據我手下人的調查,張淑珍在鄭豪民的保險公司一口氣買了5 0 份的意外人壽保險,總價值在500萬元左右,而這些錢幾乎掏空了張淑珍的所有積蓄。這些保單都是瞞著張淑珍的子女的,導致事後其子女非常生氣,幾次揚言為此要宰了鄭豪民。”

“為什麽?自己老娘死了,人壽保險就可以拿了,為什麽還要宰了他?”張局顯然有點糊塗了,他忍不住皺眉問道。

“沒那麽簡單,張局。”盧浩天苦笑,“受益人就是鄭豪民。所以我們才會懷疑鄭豪民騙保借機殺了張淑珍。你說放著那麽多孩子不當受益人,還偏偏給個素不相識的推銷保險的,這可不是什麽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吧。結果呢,早就在意料之中了,鄭豪民一點都不笨,他解釋說自己之所以是張淑珍的保險受益人,那是因為自己對待客戶就像兒子孝順自己老娘那樣,比那幾個親兒子要好得多了。而在張淑珍觸電身亡的當晚,鄭豪民在外地參加一個朋友婚宴,證人有整整2 8 0 個!誇張不?我們還沒算上那些酒店的服務員在內呢。所以,也就只能像前面的李江一樣,因為死因毫無異常,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最有犯罪動機的他堂而皇之地走出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