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臘日宣詔幸上苑

洛陽,古稱斟鄩、西亳、洛邑、雒陽、洛京、京洛、神都、洛城等,位於河南省西部、黃河中下遊,因地處洛河之陽而得名,號稱一十三朝古都。

城市建設依古城為軸,八關都邑,八面環山,五水繞洛城,新老城區並立。

與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新城區相比,位於洛陽老城的德猷門,夜生活幾乎為零。此刻又正值後半夜,漆黑的大馬路上,空無一人。想叫一輛黃包車簡直是癡心妄想,害得腿兒著走了好幾裏地的魯絳直吵吵後腳跟疼!

虧了根叔在路口呲了半小時涼風,才從路燈杆子底下攔住了一台四輪馬車!在北平,人們管這種馬車叫做“馬拉轎子車”, 為什麽叫做馬拉轎子車呢,因為在有人力車和電車之前,京津兩地出行代步的工具最主要的就是畜力,除驢以外,騾車和馬車都曾經非常盛行。即便有了電車以後,因為線路少和道路不平,畜力交通工具在民國期間仍然無可取代。馬車分為載客馬車,質量好的叫“轎子車”;運貨的馬車,俗稱“大車”。高級的專用載人馬車叫做馬拉轎子車,簡稱轎子車。

我們一行四人緊縮在這輛轎子車的後座上,晃晃悠悠的直奔含嘉倉方向而去。

趕馬車的是個當地的菜農,農忙種菜,農閑趕車,話少心黑,沒五六裏遠的路,訛了我們足足三塊大洋!

“城門城門幾丈高?三十六丈高!騎白馬,帶長刀,城門底下走一遭……”菜農打了個酒嗝,悶聲悶氣的哼著拗口的戲腔,遠處的夜幕下,一段破敗卻巍峨的城墻猛地闖入了我們的眼簾……

“大業元年,煬帝建東都洛陽,在宮城東建含嘉倉。德猷門是這座天下第一糧倉的閘門——德猷門開,說明天下饑荒,德猷門閉,意味著四海豐登!”我打了一個噴嚏,一邊指點著遠處的城墻,一邊小聲的作著解說。

“對了,程瞎子那頁書上的詩是什麽意思?”魯絳揉著腳脖子問道。

“程瞎子那頁紙是順手撕的,沒什麽深意!可這詩裏,卻有故事!武後稱帝第二年臘月,有卿相請武後幸上苑賞雪,有所謀,刺殺之局也。武後心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詔曰:“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令百花盛開。次日淩晨,寒冬臘月,禦花園名花布苑,紛紛奉詔而開。群臣驚懼,不敢有謀。唯有牡丹,拒不奉詔,武後怒,舉火焚之!這些已燒成焦木的花枝竟開出艷麗的花朵,眾花仙嘆其風骨,便尊牡丹為“百花之首”。焦骨牡丹因此得名,又號——洛陽紅。”

魯絳正要再問,冷不防菜農一勒韁繩,我們屁股底下坐著的轎子車一個急刹,停在了路邊,那個黑心的菜農一擡屁股,蹦下了馬車,看著根叔,伸出了一只臟兮兮的臟手!

根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塞給了他三塊大洋,扶著魯絳下了轎車,跟上我和梁戰的腳步,邁進了德猷門,站在了鍋火巷的馬路邊上!

“這麽多家飯館,哪家是程瞎子的情人開的啊?”魯絳望著房檐下面幾十面幌子,一臉迷茫的說道。

“北數第六家!”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魯絳問道。

“筆跡!幌子上寫的不翻湯三個字,和蜂穴匾額上的字,出自一人之手!”

“哢嗒!”根叔手掌一翻,持槍在手,猛地轉過身去,對準了頭頂的一處房檐。

“喵——”一只斑禿的大花貓邁著矯健的步子從石瓦後面探出了腦袋,一歪脖子,瞪著兩只滴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著根叔!

“是貓!”梁戰拍了拍根叔的肩膀。

“當當當!”我瞥了一眼根叔,擡手敲了敲“不翻湯”的店門。

“誰啊?”一個慵懶綿軟的女聲從門後傳了出來。

“我是程掌櫃的的朋友,來幫他送點東西!”我沉聲說道。

“門沒鎖,進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邁步,走進了屋內。

“嫂子,客人來了,也不開燈嗎?”

話音未落,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突然亮起了兩盞強光手電,兩道光柱直奔我們這裏射來!

魯絳和根叔的眼睛受不了暴盲,一眯眼流下了酸澀的眼淚!

梁戰一擡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只我的眼睛,明暗不避!

我則一個箭步沖到了窗戶邊上,一伸手抱住了一個穿著睡裙的女子,用力一扯將她從窗台上拽了下來!

“來人……”那女子正要叫喊,我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啊——”那女子一張嘴咬在了我的指頭上,痛的我一聲悶哼。

與此同時,魯絳甩了甩眼睛,已經緩過了神兒……

“啪——”魯絳竄過來一個大嘴巴摔在了那女的臉上,一甩手抽出了斷玉,擡手一揮,將身旁的櫃子削下來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