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斷竹續竹,飛土逐肉

陰山北麓,山高林密,西行十五裏,乃秦兵與匈奴廝殺的古戰場。

公元前221年,蒙恬率領秦師三十萬甲兵,在這個地方和匈奴的主力頭曼單於部展開了決戰,一戰而克,頭曼單於被迫退出了陰山和賀蘭山高地,北撤七百余裏,退到陰山以北的漠南一帶遊牧。

秦軍悍勇,匈奴善戰,這一仗打的分外艱苦而殘酷。

“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生不死。殺生者不死,生生者長生。”

這句話出自《莊子·大宗師》篇,意思是說:擯棄了生的人,就無所謂死,生死相對,無生自然無死。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句探討生命本源的理念卻成為了秦國治軍的方略!

不畏死,所以百戰不殆!

不貪生,所以攻無不克!

六醜的這句話,暗指古秦軍,固陽縣方圓百裏,有古秦軍活動記載的,僅有這一處!

冷風過山崗,嗚咽似鬼哭。

殘月照當頭,濃霧對愁雲。

我信守一撈,打草地裏拾起了一枚紙錢,撚在指間,紙錢向北折,源頭在南方!

“紙錢尚新,南邊有新墳,下葬應當不久,這個鬼地方,山勢兇惡,風水不調,哪個人家會將死屍埋在這裏,裏面定有蹊蹺!大家小心點!”

我掐滅了手裏的煙頭,按亮了手裏的手電筒,塞在了魯絳的手裏,轉身向南邊的密林深處走去。

行不出百步,我的腳尖便踩到了一片異常松軟的土層,似乎剛剛被翻掘過!

“這裏有貓膩,掘開看看!”我沉聲說道。

陸龜年和梁戰聽言,從旁邊尋了兩根粗硬的樹枝,沒到半個小時,便刨開了一層黃土和落葉,漏出了一口赤紅色的薄棺。

棺蓋半掩,一抹若有若無的香氣從棺材裏緩緩溢出。

我推著魯絳,讓她退後了幾步,隨後接過陸龜年手裏的木杆兒,用力一撬,將棺材蓋子掀到了一邊,將手電的光向棺木裏面照去……

女屍!

棺材裏面躺著的是一具女屍,看年齡約在十四五歲左右,雙眼圓睜,滿目猙獰,雙手雙腳都被牛筋軟索捆住,棺材底下盛著半棺幽藍色的液體,粘膩濃稠,散發著醉人骨髓的香氣。

一看就知道,這個女孩是被人活著捆住了四肢,浸在了這詭異的液體裏活活浸死的!

我攥了攥手裏的手電,正要上前細看,卻突然聽到梁戰冷聲喝道:

“別動!”

我下意識的收住了腳步,低聲問道:

“啞巴!怎麽了……”

“樹……樹上,張寒,你千萬別亂動啊!”魯絳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我曉得厲害,深吸了一口氣,在努力保證自己身體不動的前提下,慢慢的擡起頭,向自己頭上的那棵大樹上看去……

斑駁粗壯的那棵老樹上,幹枯藤蔓與繁密的枝葉虬結在一處,一只和我腰一樣粗的大蟒正從枝葉之間伸出了一截身子,探著一顆頭頂長著一個三角狀的肉瘤的蛇頭,吐著芯子,一臉迷醉的在呼籲著棺木裏溢出的香氣,那大蟒身有兩色,黑質而白章,兩眼之下,有三道細鱗,肉眼可辨。

我終於明白這棺材裏的女屍是做什麽的了!

誘餌!

將活人浸到藥液之中浸死,藥氣順著毛孔和口鼻灌入,滲進臟腑和皮肉之中,這種混著少女肉香和藥氣的骨肉,對這種成年大蟒,是無法抵抗的誘惑!為了藥氣能夠浸透,活人才是最佳選擇,死人毛孔和循環都已閉塞,效果必定差強人意。

這種下餌逐獵,專捕珍奇異獸的手法,不禁讓我想到了一個神秘古老的宗門——陰陽家!

不等我的思路展開,那只大蟒已經急不可耐的一張嘴,從大樹上蜿蜒而下,十幾米長的身子瞬間將那女屍卷到身下,眼一擡,死死地盯住了我,一只碩大的蛇頭,隨著我的眼神左搖右擺。

“糟了,它一定是把我當成了和它爭食的對手!”

我心裏暗暗叫了聲苦,一層細密的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哢噠!”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機簧的響動,根叔動槍了!

“根叔,聽我說,蛇的眼睛大多都是擺設,舌頭才是它的感官,我數三二一,我後翻,你開槍打它舌頭,魯絳把斷玉給啞巴。”

我抿著嘴唇,壓低了聲音:

“三……”

“二……”

“一……”

我一個後仰,使了一個“懶驢打滾”,飛一般的向後退去,大蟒一張嘴,閃電一般追了上來!

“砰——砰——砰——”

三聲細密的槍響,根叔擡手三槍,向那大蟒的芯子打了過去,奈何那大蟒行動太快,根叔接連射偏,沒打中芯子,反而打下了那大蟒眼下的一片細鱗,大蟒吃痛,正要發作!

突然,一陣細微的響動傳來,大蟒猛地收住了攻勢,機警的向四周吐了吐芯子,一甩尾巴,將那棺木裏的女屍卷起,飛快的竄到了一顆大樹之上,回過頭來,一臉怨恨的掃視了我們一眼,瞬間消失在了漆黑的樹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