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3/5頁)

車夫拉起來,兩個獄警小跑跟上去。金海目送田丹遠去,半晌才又走向囚車。田丹坐在人力車上,扭頭看金海的車已經啟動向遠開去,後面兩個獄警正小跑著跟著自己。

田丹跟車夫說:“再跑快點。”

“不用等那兩位爺?”車夫問。

田丹說:“不用,越快越好。”

車夫撒開腿跑,兩個獄警被甩開了

“咱們奔哪兒啊?”車夫大聲問田丹。

“槐花胡同8號。”

人力車拐入小巷了,獄警徹底被甩掉。

露天的卡車廂裏,徐天燕三和一些沉默的軍人、平民擠在一起。軍人和平民都是從機場回來的,有人兩手空空,有人捂著行李。後面還有幾輛車跟著,街燈車燈一晃一晃,夜風吹在臉上,烈烈的。徐天在車裏看了幾圈,隨後盯著一個面容清瘦的西裝男人。

徐天一點點挪過去,挪到那個清瘦男人跟前男人灰頭土臉,沉浸在機場被炸的絕望裏。徐天從懷裏拿出照片,與男人的臉對照。男人同時在現實裏和照片裏盯著徐天。徐天笑起來,將照片塞回懷裏。

“抽煙嗎?”徐天看著男人問。

“不會,謝謝。”

“動刀之前會不會抽一根。”徐天看著男人眼神犀利,男人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會不會?”

“有時候。”男人迷惑地回答他。

“在北平獨居?一個人住?”

“是。”

“今天早上那個沒死的女人送聖心醫院了,怕打照面讓人認出來,所以待不下去了是吧?”

男人皺了下眉,問徐天到底在說什麽。

徐天憤恨地看著男人,說:“老天有眼,共產黨不讓你們這些壞人走。”

滿車的軍人看著徐天,徐天完全不以為意,起身去拍卡車駕駛室頂,徐天跟司機大喊:“勞駕,停車。”

男人也著急起來:“你們是什麽人?”

“警察,白紙坊警署的。”

男人詫異:“北平還有警察?”

“有,三兒,過來。”徐天喊燕三,回身再拍駕駛室頂,“停車!”

男人見狀突然躍起,翻出卡車側護欄跳下車,拔腿便跑。徐天和燕三也欲翻出去,不料卡車踩了個急刹車,一車人跌在一起。待徐天和燕三翻身起來,男人已奔入胡同消失不見。徐天和燕三躍下車追去,男人在前跑,徐天和燕三奔入胡同。兩人分頭追,徐天在胡同裏奔跑,然後停下傾聽,他退回一個岔口,聽著腳步過來。

徐天屏著呼吸,腳步近了,卻是往另一個方向,徐天快步追上去,看見前面的背影。背影走得急,徐天起身上去抓住,背影扭過臉,卻是個白胡子老頭。徐天松開老頭,往來時的胡同跑,胡同裏有夜行的婦人和街坊。徐天一個個看過去,越來越失望。徐天瘋狂地跑,漫無目的地跑,在無人的胡同拐角,他又聽到了腳步。徐天不再等待,循聲追過去。前面有個黑影在慌亂地四處找路,徐天從後追上去,撲倒黑影死死摁住,定睛看清卻是燕三,徐天還是摁著,和燕三一樣喘著粗氣。然後他漸漸松開,對著空蕩的胡同大聲嘶吼。

半晌,燕三小心提議到聖心醫院蹲著等他回去,徐天樣子像要吃人一般,說:“換你還回去?”

燕三失望地蹲在墻邊,“去蹲著。”徐天鎮定了一會說道。

“您呢?”燕三問。

“殺人。”

燕三不敢再多說,徐天踹倒了墻邊堆著的木材,胡同回蕩著他的咆哮:“見到他就殺,憑什麽不殺他?”

燕三擔心地看著徐天,“去蹲著。”徐天說完率先跑起來。

黑夜的寒風凜冽,路上行人已稀疏寥寥,鐵林的車開到樹林裏,熄了車頭燈。後車也熄了燈,特務們陸續下車。

“處長,沒進先農壇呢!”特務提醒鐵林。

“我先過去,都矮著點身子,我動手你們再動手,我開槍你們再開槍。”

特務忐忑地看鐵林問:“就來我們幾個?”

“夠了。”

“對方多少人啊?”特務擔心地問。

鐵林心裏也七上八下,但強裝鎮定道:“對頭是我大哥。”

“幹自己人?”

“是不是自己人我說了算,目標是個女的,女共黨。”鐵林說完,領頭往黑暗裏去。一會工夫,鐵林走到先農壇空地中間,四處無人。此時,遠處的車燈越來越亮,金海的囚車也開到了先農壇,車燈刺到鐵林身上停住。金海在車上見鐵林,打開車門下來。

鐵林擡手擋著光,喊:“大哥,是我!”

金海走到鐵林面前,往四處看。

“就我,不用找了,沈先生沒來。”鐵林說。

華子和獄警們也下了車,站在車兩側,金海扭頭看向鐵林。

“今天您和天兒、田丹一起在珠市口吃的早飯,我都知道了,您不是和沈先生一塊兒的嗎?四十六根金條還給咱們,還說沈先生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