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平康白雪朱偉也和江陽一樣,多次受過處分?”嚴良看著眼前的這份個人資料,心思轉動著。

“準確地說,他本該和江陽一樣坐牢,不過有人保他,低調處理了。”趙鐵民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瞅著資料,“他當刑警期間,多次刑訊逼供,居然還持槍威脅嫌疑人作偽證,在嫌疑人襠下直接開槍,這種性質駭人聽聞。他居然最後沒坐牢,只是被撤職,強制到警察學校進修三年,最後又恢復職務。呵,平康的法治管理,真是一出笑話。”

“你們找到朱偉了?”

“還沒聯系上,去年6月份開始,他就以身體原因突然向單位申請停薪留職,一直請假,據說經常來杭市,也不知道在幹什麽。電話也關機了,家裏人只知道他最近在杭市,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不過聯系上他是遲早的事。”

“去年6月開始突然請假?到張超案發時,已經請了大半年。”嚴良轉過身,左右踱步,過了很久,他突然開口,“請了這麽久假,又一直駐留杭市,江陽也一直在杭市,他到現在依然不現身,嗯……要盡快找到他,他很可能也是這案子的關鍵人員。”

趙鐵民點頭表示認同,他躺進沙發裏,仰起頭,臉上帶著神秘微笑:“再告訴你一個更有趣的消息,我們查到江陽前妻賬戶時,意外發現江陽死後第三天,匯進一筆五十萬的款項,匯款人是張超的太太。這位張太太名叫李靜,不但是張超曾經的學生,江陽的同學,我們在向他們其他同學了解情況時還得知,李靜當年曾是侯貴平的女朋友。”

嚴良驀然想起那次見到這位張太太時,她看到侯貴平的名字,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他是張超的學生,江陽的同學,壓根兒沒提到更多信息,說話時的語氣也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嚴良皺眉問:“她從來沒有透露過她和侯貴平的關系嗎?”

趙鐵民攤開手:“我們剛得知這條信息,據說她和侯貴平當年感情非常深厚。我想盡管侯貴平已經死了十多年,不過作為當年準備畢業就結婚的兩個人,一點懷念都沒有,甚至只字不提,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需要找她談一談。”

趙鐵民揶揄壞笑:“沒問題,我已經約了她明天來單位,到時,這位丈夫入獄、獨守空閨的美少婦的時間,就全部交給嚴老師了。”

李靜緩緩推開門,挪動優雅的身軀,走入辦公室。

她看到嚴良,微笑著點頭打了聲招呼,款款落座。

嚴良簡單地自我介紹完畢,不敢與她對視過久,他覺得大多數男人與她相處,都會忍不住被她那種熟得恰到好處的魅力所吸引。

他只好低著頭趕快切入正題:“你曾經是侯貴平的女朋友?”

“對。”沒想到她很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你和他感情怎麽樣?”

“很好,好到約定了等他支教結束就結婚。”她淡定且從容。

嚴良擡起頭望著她:“可是上一回見面,你並沒有向我們透露這點,甚至……看到侯貴平的名字,你好像……好像……”

“好像漠不關心吧?”沒想到李靜直接地把他的話接了下去。

“嗯對,就是這個意思。”

“很正常啊,”她輕巧地表述,“侯貴平的事過去十多年了,他的事和我丈夫現在的處境有什麽關系?我只關心我丈夫,為什麽要提和侯貴平的關系呢?何況,你們有問我嗎?”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到所有人都沒法反駁。

嚴良抿抿嘴,換了個話題:“關於侯貴平當初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侯貴平是被人謀殺再被栽贓冤枉的。”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當初就是我告訴江陽,他才去重新立案調查的。”

嚴良思路更通暢了,馬上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一開始公安局來學校通報案情,張超作為班主任,看過材料,他當時就發現了屍檢報告的鑒定內容和結論不符,告訴了我。我知道侯貴平一直在舉報學生遭性侵的事,聯系到他的死,他當然是被人謀殺再被栽贓的。”

“是張超第一個發現侯貴平死亡的疑點?”嚴良感覺即將觸摸到案件的核心,“他當時為什麽沒有舉報?”

“他說地方上已經定性了這案子,以當時的司法環境,翻案是很困難的。”

嚴良微微惱怒道:“即便再困難也該試一試吧,他教的就是法律,死的可是他學生!”

“可是他沒有做呀。”李靜微微笑著,帶著輕蔑,“後來畢業後,江陽當了平康的檢察官,我一直希望侯貴平的案子能得到平反,於是找了他。誰知我當初的一個舉動,卻讓他在這個案子上追查了整整十年,還害得他坐了牢,唉,是我對不起他。”

嚴良目光一動,忙問:“害他坐牢,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