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部落(第2/3頁)

曹沫每次要出去辦事,主管郭建都會特意強調,等坐上車後才可以將目的地告訴司機卡布賈。

這麽做,就是擔心司機卡布賈提前知道目的地,有可能會跟犯罪團夥通風報信,在中途堵路打劫他們。

類似的案子,在德古拉摩發生不是一起兩起了。

這時候感受到卡布賈為自己蘇醒過來而興奮,曹沫不禁為之前的戒備感到一絲慚愧了。

轉念一想,曹沫又感到有些奇怪。

正常的想,卡布賈此時的興奮,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畢竟他真要出了事,卡布賈多半會丟掉這份在當地絕對算得上體面的高薪工作——想想看,國內八十年代初能進外資企業當司機,有多體面!

怎麽自己第一念頭,就認為卡布賈此時的興奮,是單純因為自己蘇醒過來,不摻雜別的因素?

而且這個念頭甚至還相當強烈。

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容易信任別人了?

而且,還是信任他從來都小心戒備著的當地雇工?

這會兒,一名穿著當地傳統長袍的老者,佝僂著身子走進來,看到曹沫都勉強能半撐起身子,興奮的嚷嚷開來:

“伊波古,伊波古……”

看到這張滿是樹皮皸裂般皺紋的黝黑老臉,曹沫確認他此時就在進山前落腳的那座部族村落裏。

眼前這老者是部族村落的酋長兼祭司,叫菲利希安還是菲安希利,之前他聽卡布賈介紹過,但轉眼間就記混了。

他也想起來,這座破舊茅草房是酋長家的一處住所,相鄰還有六七座類似、稍好一些,卻也好不到哪裏去的木棚,圍住一個類似曬谷場的小廣場,算是酋長家大院了。

之前在村子裏落腳,聽卡布賈介紹過酋長是村落最有權勢及財富的人,十數裏方圓的土地、原始密林,以及包括密林深處的那座金礦,都是屬於酋長家私有,曹沫差點下巴都掉下來。

這座部族村落就叫伊波古。

曹沫這時候聽著酋長“伊波古、伊波古”興奮叫著不停,一臉的懵逼,不知道他這是要表達什麽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曹沫才想到卡布賈曾教過他,“波古”這個音節,在約魯巴語裏是蛇的發音,“伊波古”似乎是靈蛇或蛇神的意思。

他之所以喪失意識,昏迷過去,也確實是在叢林深處,被一條巴掌長的毒蛇,從灌木叢裏竄出來咬了一口。

曹沫不知道別人挨毒蛇咬一口是什麽感覺,但他被咬那一下,瞬時就有一種撕裂神經的劇痛,他都懷疑不是毒蛇叫他喪失意識,而是在那瞬時沒能捱過劇痛而昏迷過去。

看這老頭這麽興奮,曹沫心裏想,他這是幸災樂禍自己被蛇咬,還是認為自己被那條綠環紋毒蛇咬能活下是個奇跡?

想到這裏,曹沫倒覺得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德古拉摩城區都已經夠危險了,他聽到卡布賈說在奧約州西北部,與貝寧交界處的原始叢林裏,有當地人開采金礦,他動了心。

趁著分公司總經理楊德山有事不在德古拉摩市,他慫恿主管郭建,帶上司機卡布賈一起開車跑到德古拉摩北面的原始叢林邊緣來。

伊波古村與分公司所在的德古拉摩城區,雖然直線距離只有六七十公裏的樣子,但沒有一條像樣的公路相通。

他們從東面奧約州的首府卡特羅市繞行,二百多公裏的土路坑窪泥濘,加上沿途打聽,足足開了八個多小時,才摸到伊波古村。

他們在部落裏歇了一夜,第二天起早步行穿過茂密叢林,參觀當地人開采金礦的地點。

到德古拉摩市才有一年多的曹沫,以往也沒有少往德古拉摩城區外的郊野跑,但進入這個國家西北部的原始叢林,才是第一次。

他這次才算是真正見識到宛如戰鬥機般的非洲毒蚊,不僅咬人又狠又兇,還傳染各種疾病。

上午在采礦點的簡陋工棚裏,吃了一頓當地人的木薯豆飯,看過當地人開采金礦的情形後,他下午就突然發起急熱來。

曹沫懷疑自己是染上當地人叫馬拉利的非洲瘧疾。

德古拉摩分公司附近就有一家華人診所,要是出國時打的疫苗失效,染上非洲瘧疾,通常說到診所打上幾針就有效果。

曹沫就想著趕回伊波古村,郭建、卡布賈連夜開車送他回德古拉摩市看病,卻不想剛離開礦區工棚不久,他就被一條從叢林深處竄出來的一條巴掌長的毒蛇咬了一口。

他當時就人事不知,隱隱約約記得有做一些噩夢,但恢復意識時就已經躺在伊波古村酋長的家裏。

郭建人呢?

除了老酋長興奮的跟卡布賈說著什麽,曹沫沒看到他在分公司的直接主管郭建走進來。

曹沫跟卡布賈學了幾個月的約魯巴語,但還只會一些簡單日常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