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9章 盤問

一桶冷水,直接潑到何爽身上,他一個激靈,人也蘇醒過來。

在十字架上被綁了一個晚上,何爽覺得全身都僵硬了,他想活動一下手腳,發現只能轉動一下頭顱。

胡孝民點了根煙,冷聲說:“何爽,今天非把事情交待清楚不可!”

何爽用微弱的聲音說:“胡處長,該交待的我早就交待了。”

昨晚的行動,與他沒什麽關系。如果他有什麽做得不對的,無非就是替行動一組殿後。可他槍口朝上,也沒傷人啊。

胡孝民厲聲問:“新二組去揚子飯店,為何不報告?”

何爽輕聲說:“盧義剛看得很緊,根本沒有機會。胡處長,能給口水嗎?”

他感覺頭痛額熱,腦袋像要爆炸似的,嘴唇幹得快沒知覺,嗓子似乎要冒煙了。

胡孝民看了一眼旁邊的水桶,輕輕踢了一下,說:“把事情說清楚就能喝水了。”

何爽的頭垂得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劉科長的吩咐行事。”

胡孝民吩咐道:“放下來吧,給點水。”

胡孝民試探著說:“秋田君,要不,找劉炳元問問?”

秋田俊夫扶了扶眼鏡,笑了笑說:“胡處長決定就是。”

胡孝民連忙說:“怎麽調查,還得秋田君定,我只是配合。”

秋田俊夫沒有一般日本人的那種盛氣淩人,與自己一起調查,也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氣,看著彬彬有禮,臉上還時不時的掛著笑容。

這讓胡孝民突然想起了原來的情報一科科長黃也文,黃也文是有名的笑面虎,笑容背後隱藏著一顆歹毒的心。

胡孝民曾經請秋田俊夫去虹口喝過酒,覺得人還不錯,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平常也不多話,哪怕是面對中國人,也顯得很有禮貌。

秋田俊夫想了想,說:“在哪向劉炳元問話呢?”

胡孝民問:“就在辦公室如何?”

秋田俊夫點了點頭:“辦公室好,他沒防備,不會多心。”

劉炳元走到胡孝民辦公室時,內心忑忑忐忐,柳娜梅竟然被調查,他想跟著柳娜梅出人頭地的願望又落空了。

劉炳元躬著彎,謙卑地說:“處座,秋田先生。”

以前他喊胡孝民,一般都是“胡處長”,這次用了尊稱:“處座”,可見內心非常恐慌。

胡孝民淡淡地說:“有人懷疑,你就是軍統的內線,馬寧一是你的上級,你有什麽話說?”

如果柳娜梅不是馬寧一內線的話,劉炳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劉炳元腳下一軟,差點癱軟在地上,他哭喪著臉:“處座,我跟軍統可沒關系,你可得替我作主。”

胡孝民問:“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和秋田君都會替你作主。瑞福裏的案子發生時,你在哪裏?”

劉炳元仔細回憶著,小心翼翼地說:“當時我剛回上海,那天應該在家裏休息。”

他不敢說錯一個字,如果被扣上軍統內奸的帽子,連個救他的人都沒有。柳娜梅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

胡孝民問:“有誰可以作證?你知道葉處長要去瑞福裏見過輝光嗎?”

劉炳元信誓旦旦地說道:“我老婆在家裏,她可以作證。”

胡孝民察覺到劉炳元避開了重要問題:“還有個問題你沒回答,你是否知道葉處長要去瑞福裏?從何渠道知道的?”

劉炳元緩緩地說:“我當時知道葉處長晚上要去瑞福裏,但並不知道他要見過軍長。”

胡孝民問:“柳娜梅調查瑞福裏案是否有泄密時,你為何不說?”

劉炳元解釋道:“她沒問,而且我問心無愧,也就沒說了。”

胡孝民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劉炳元說:“當時去總務處領子彈,無意間聽到的。”

胡孝民的聲音越來越冷:“好一個‘無意間’。何爽與盧義剛第一次見面,你為何不先向我報告,卻第一時間告訴了柳娜梅?”

“當時你不在辦公室,柳處長一直在調查新二組的線索,我沒多想……”

胡孝民冷笑道:“你是情報處的人,卻向交際處匯報工作。你是不是當時就知道,柳娜梅知道盧義剛與何爽見面後,會把何爽借調過去?你也順便跟著柳娜梅,這樣就能更好的向外傳遞情報了?”

劉炳元急道:“我當時確實有私心,想著柳處長沒人手,只能借重我。處座,我只想立功,真沒其他目的。”

胡孝民冷冷地問:“怎麽,在情報處就不能立功?”

劉炳元訥訥地說:“我擔心你會親自抓這個案子。”

胡孝民問:“秦修德監視何爽,被人打昏,是不是你告的密?”

劉炳元大叫道:“這跟我與無關啊,新二組的人很謹慎,秦修德跟得太緊,被他們發現,實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