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借屍還魂這種事在玄門並不是什麽新鮮事, 這借屍還魂也有很多說道,大致情況可以分兩種,一種是蓄謀的, 將活人身上的火氣折騰散了, 取而代之。一種就是陽壽未盡之人意外去世,斷氣的最後一瞬, 與某個鬼氣場相和, 於是機緣之下借屍還魂。

很顯然馮珂這種屬於第一種, 但又因為她與馮優是同胞姐妹,氣場相和,因此奪舍後, 身體和魂魄融合的十分貼合,但她畢竟是死了多年的厲鬼, 鬼氣濃重, 活人的身體承載不了她多久,而馮優的魂魄也沒有被她打散,而是壓制在體內。所以只要馮珂一天不願離去,屬於馮優的陽壽就會不斷的減少。

謝年不知道馮優究竟是鬼上身還是失心瘋, 當初他跟馮珂的事情都被馮珂寫進了日記裏,但有些是日記裏沒有的, 只有他和馮珂知道, 卻被馮優全都說了出來,那誅心泣血的眼神,看的謝年更是毛骨悚然, 當察覺到壓制住他的力道變小了,謝年猛地將身上的人一推,慌忙的跑了出去。

‘馮優’也沒有去追, 嗤笑了一聲,陰森的眸子朝著謝年落荒而逃的方向注視良久,被鬼標了印記的人,這輩子都別想逃。愉快的哼著老調的歌謠,‘馮優’慢悠悠的走進了浴室。

客廳裏的燈滋滋了兩聲,閃爍了兩下後徹底熄滅。屋外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屋內瞬間一片昏暗,整個屋子裏唯一的亮色便是‘馮優’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絲質吊帶,只是走近浴室的瞬間,那抹白色的身影後面,纏繞著一團無法驅散的黑氣。

盡管這段時間對馮優的磋磨使得這個身體瘦如皮骨,但無論是馮優還是馮珂,哪怕是農家出身,皮相還是不錯的,底子在那兒,再醜也醜不到哪裏去。看著鏡子裏還能算得上是青春的面孔,‘馮優’笑了笑,隨手拿起盥洗台上謝年的剃胡刀,然後輕輕抵在自己的臉上。

鏡子中那張臉是笑著的,眼神卻是恐懼的,盯著充滿了恐懼的眼神,‘馮優’的笑更濃烈了幾分:“害怕了?別怕呀,我又不殺你,你知道現在這像什麽嗎?不過是往日重演罷了,當初你是不是就是這麽看著我,充滿了掙紮,恐懼,絕望,卻身不由己被你那項鏈力量控制著灌下農|藥的?”

‘馮優’一邊說著,一邊控制著手上的力道,尖銳的刀片刺入了軟嫩的臉頰肉裏,隨後緩慢而深刻的一寸一寸往下劃拉著:“最可怕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聽說過厲鬼詛咒嗎。”

‘馮優’盯著鏡子裏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一字一句道:“我詛咒你,詛咒你這一生,永遠的求而不得,你所渴望的,想要得到擁有的,全都會變成水中月鏡中花,我詛咒你長命百歲,受盡人間淒苦!”

馮優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疼,尤其是臉上,一抽一抽的,馮優下意識摸了泛疼的地方,卻摸到了一手的皮肉外翻,恍惚的記憶逐漸回籠,意識到什麽之後,馮優掙紮著爬起來了,一對上鏡子中的那張臉,瞬間驚恐的尖叫出聲。

馮優毀容了,深刻的傷痕從顴骨一直劃拉到了下巴處,因為傷口太深,又沒有第一時間得到救治,哪怕是換皮都消磨不掉這深刻的疤痕,更何況馮優也未必有那麽多錢治臉。

但從那之後,她的姐姐再也沒有來糾纏過她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被厲鬼上身後,她的身體變得虛弱不堪,幹不了重活,那張臉又應聘不上什麽體面的工作,就連路上的環衛打掃都不要她。

如果謝年還有公司,她還可以依靠謝年,可是謝年早就被範可凡的那個鄰居逼到破產,現在人在哪兒她都不知道,最後為了活下去,馮優只能去給一家黑磚廠做清掃工,負責做飯,還有幫磚廠的工人洗衣服,那些臟的看不出原色,滿是難聞汗臭味的衣服,每天都熏的她想死。很多時候她都想著要不幹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每當自己站在高處,或者看著尖銳利器的時候,又恐懼的下不了手。

馮優以為這已經是最苦的日子了,但沒想到,那黑磚廠的有個男人,見她舉目無親,竟然將她賣去了山溝溝,她本就是從貧窮的山裏出來的,這輩子就沒想過會再回去,可現在她身體不好,體力不行,買她那戶的人家又看的嚴實,沒多久她又懷孕了,日復一日的消磨,馮優徹底絕望了。

只是在這麻木的生活中,她偶爾會想起從前,會想起無意在山裏撿到的那一截骨頭。她其實也不知道那一截骨頭是什麽東西,只是當她發現的時候,她內心極其迫切渴望想要得到,甚至有種只要擁有它,就能擁有一切的感覺。後來的事情也正如她所想的,只要是她強烈的願望,都能實現,就連迫切的希望姐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念頭,都成功的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