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傅寒嶺從昏迷中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陽光撥開枝葉從樹縫中投射下來,照在了一旁的斬淵劍上。

因為斬淵劍上的長久沾染的殺氣,這一夜傅寒嶺雖然昏迷著,但是卻沒有不長眼的妖獸敢上前來打擾。

在察覺到傅寒嶺清醒之後,斬淵劍便收回了殺氣。墨衣白發的青年站起身來,指尖微微動了動,本是想要拿起斬淵劍來,卻忽然目光一凜。

——他身體有些不對勁。

傅寒嶺微微皺眉,以為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已被煞氣占據身體,便連忙調理內息查看。可短短一炷香時間後,他卻面色古怪了起來。他身體並沒有不受控制,相反,傅寒嶺發覺自己劍府處之前因為強行壓制修為所積攢下來的天煞之氣竟然散了些。

他這才發覺自己比起往日蘇醒的速度大約還要快一個時辰。

傅寒嶺壓下劫雲不止一次,每次反噬之後都會昏迷一段時間,最長的時候是半月,最短也是一夜,可是方才他醒來之時天色不過剛剛亮。

他昏迷的時間縮短了。

傅寒嶺皺了皺眉,旁邊斬淵劍還在盡職盡責的守著,沒有顯示出一絲異常,林中天亮之後與他昏迷之前並無不同,可是散了一絲的煞氣卻叫傅寒嶺難得疑惑。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他錯覺,昨夜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什麽極為舒服的東西在他身旁,好像還靠近了他脖頸。

那裏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修士也不例外,換做平常傅寒嶺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或物靠近那個位置的,但是昨夜昏迷後那種不知是何物的模糊觸感竟叫他眉梢都放松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觸了觸喉間,又放下了手。

斬淵劍此時還在地上,密林周圍是一片血土,別說是鳥獸便是連元嬰後期的妖獸都不敢過來。

從理智上來說,這裏不可能有人。

但不知為何傅寒嶺心中此時卻有種近乎荒謬的感覺。昨夜的時候,這裏不止是他和斬淵劍,有人來過。

或許也可能不是人類,傅寒嶺想到昨夜喉結上的觸感,眸光微微頓了頓。

此時劍府中的煞氣又躁動了起來,他雖蘇醒但傷勢還未痊愈,傅寒嶺吞了顆丹藥將斬淵劍收回劍府中,離開前腳步頓了頓,壓下心中疑惑,又回頭看了眼這個地方。

顧懨此時已經回到洞府了。他一回洞府之後便變成人形換下衣物沐浴了一番,想要洗去這幾日在禁地的疲乏。

等到一切收拾完之後,顧懨才懶洋洋的伸個懶腰從浴桶中出來,赤足踏在地上,隨手拿了件紅衣披上。

他自己的洞府不必像外面一樣,自然是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在禁地幾日神經時刻緊繃著,一刻休息也不能。

顧懨此時回來,沐浴過後身心放松,便放心的睡了會兒,等到中午太陽出來之後,才睜開眼來。

捏了捏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

九條大尾巴從紅衣後伸出來包裹著自己,一條還調皮的撓自己癢癢。

很好,確定了不是做夢之後。顧懨果斷將撓癢癢那條挪開,轉過身去趴下收起了所有尾巴。

白色的狐耳微微動了動,最終也不甘心的縮回了發間。

顧懨趴在榻上,收了傀儡娃娃之後隨手打開乾坤袋,想要看看這幾日沒有在洞府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結果一打開卻發現多了兩張傳音符。

其中一個是周問的,除了問候他修煉的怎麽樣了之外便是一些出關之後一起去玩的廢話。

還有一個沒有名字。

顧懨挑了挑眉。

會是誰的?

他以為會是虞白塵或者說是明燈的,沒想到竟然會是晏遲的。顧懨疑惑了一瞬,表情難得有些奇怪。

晏遲找他做什麽?

晏遲在鳴鳳城呆了幾日,今日才回來。他發傳音符給顧懨是想約他在山下見面。

傳音符裏晏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短,語氣沉的像是別人欠了他百十萬靈石。但奇怪的是即便這樣,他還是堅持給顧懨發了傳音符,這才叫顧懨難得起了些興趣。

這人是轉性了,還是在鳴鳳城受傷傷了腦子?

不管是哪一種都叫顧懨彎起了眼睛。

不過即便晏遲破開面子找他,顧懨卻也沒有回應。

他哪兒是那麽好約的,大好的時光不用來修煉,去赴晏遲那死人臉的約,他得是有多想不開。

顧懨一想到那人沉下臉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懶得理會晏遲,他在給了周問一道他出關了之後的傳音符後,便閉著眼睛等人來。

另一邊,晏遲等了半天發覺顧懨沒有回應他之後,不知道應該是松口氣,還是心中復雜。他此時還不知道顧懨閉關的事情,給顧懨發傳音符不過是因為今日剛從鳴鳳城中回來就被淩霄宗的長老傳喚。

鳴鳳城中發生的事他雖無頭緒,但卻全部已經上報給了宗門。晏遲原本以為被長老傳喚是有什麽別的任務,進去後卻發現並非他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