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不!”反正等會兒都要挨那巴掌,已經到了這步,陸白幹脆橫了心,大聲嚷道。

“道、歉。”秦故又重復一遍,聲音冷得快要結冰,肖央發尖兒還在滴酒,他此時微側在秦故身後,微低著頭,陸白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沒心情看。

這次的中心劇情應該是秦故那一巴掌,只要那一巴掌打完陸白想自己應該就能暫時功成身退了——他可太難了,上趕著要別人打他。

本著早挨打晚挨打都是挨打、早點挨完打他還能早點回家的想法,陸白幹脆下了一劑重藥,他用力指著肖央,自己卻猛地看向秦故,面上是再明顯不過的嫉妒和惡毒:“他就不該回鯨海也不該回你身邊!他死在外面才好!你看著吧我不會放過他!就算他回來了我也能讓他在鯨海沒有立足之地!我陸白的東西誰都不能碰!你也護不住他!”

“啪!”

陸白被打得偏過頭,他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面皮白凈,這麽一巴掌下去半邊臉頰立刻變得紅腫起來。

嘖,陸白用舌尖抵抵唇角,果然疼得很,他甚至觸到絲血的銹味。

說實話,被人這麽打臉相當不爽,陸白心情實在說不上好,他拳頭暗暗握起來:等揪出那個把自己送到這裏的家夥,以前的、再算上這巴掌,他不還回去就不姓陸。

這一幕發生得實在太快,目光觸到少年臉頰上的傷時連秦故都有一瞬間怔愣:陸白剛剛說的那些混賬話一句一句踩在他的神經上讓他窩火,那晚被酒吧服務生告知的話突然浮現在腦海——這家夥嘴上說著多麽多麽喜歡自己,卻還去那樣的地方鬼混還和別人回家,理智的線在那一瞬間斷掉,身體便於意識之前自己動了。

少年的發遮住了眼,秦故便看不清對方此時的表情,只有那半邊臉頰和唇角紅得紮眼。和平時的跋扈不同,這樣的陸白甚至讓人覺得脆弱——可那個被陸家溺愛得飛揚跋扈自私惡毒的陸白怎麽會脆弱呢?

想是這麽想,秦故的心頭卻劃過一道陌生異樣的憐惜,他正要查看陸白的傷,肖央的手卻壓上他的臂:“秦哥,”被陸白的酒澆得狼狽的青年眼裏沒有絲毫怨恨,聲音還是那麽平靜溫和:“小白不是故意的。我沒事,你就不要再為難他了。”說罷他看向此時已經站起來、剛把眼神從陸白身上收回來的曲雪郁,道:“抱歉,讓曲老師見笑了,小白只是任性了一些,曲老師多擔待。”

“不用你假惺惺的!”陸白按照原著描寫猛然擡起眼,指著肖央惡狠狠道:“我當然是故意的!你等著,我今晚就跟我爸說,你以後別想在鯨海待!”接著又轉身像只發狠的小獸般看向曲雪郁:“你也給我等著!”

曲雪郁暗暗收回已經擡起一些的手,他靜靜掃了眼肖央,又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似乎歇斯底裏得狼狽不堪的陸白,只是到底未說話:他和這個少年並不相熟,這個少年討厭他,不管是阻止剛剛的那一巴掌還是安慰,他都沒有立場——哪怕心頭瞬間的異樣強烈到多麽不許他忽視,在這場鬧劇裏,他都是完完全全的身外看客。看客從來不被允許有什麽資格和立場。

秦故心頭的那點憐惜霎時間消失得一幹二凈,他面無表情看著陸白,一字一頓道:“滾出去。”

陸白聽了這句話才暗自松口氣:終於可以結束了,扮小醜可太累了。

陸白裝作無比傷心的樣子看秦故一眼,終於奪門而出。於是他便未看到,在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後,秦故冷著臉拿起桌上的杯子,接著狠狠摔在地上。曲雪郁有些驚訝地看向男人——秦故平日裏看起來一副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樣子,其實內裏理性得近乎冷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對方這樣失控。

事情發展到這步,外人再待下去也不合適,於是曲雪郁將鴨舌帽和墨鏡戴好,道:“秦故,先走了。以後聯系。”沒必要找什麽托詞和借口,秦故也不需要。秦故聞言只是點點頭,果然也未說什麽客氣話。

肖央平靜地掃了眼這一地狼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曲雪郁清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