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做好準備了麽?”肖央面無表情地坐在窗邊,直視著窗外。

電話對面的男人沉默幾秒,才道:“真的要這麽做麽?做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他會被徹底毀掉。”這比之前的都要狠,沒有人能經得住這些,哪怕對方平日裏怎樣囂張跋扈金尊玉貴,出了這樣的事,自尊都會被踩碎。

肖央突然冷笑一聲,道:“陳鳴,他不該被毀掉,所以我該被毀掉,是麽?”頓了下,他聲音低落下來:“陳鳴,我當初差點死在他手上,他當年才十二歲,就這麽恨我,我這麽做只是為了自保,更何況,就算他出了事,陸家也會護著他。可我什麽都沒有,只有秦故哥,你明白麽?”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半晌,對方才開了口,他啞著嗓子道:“當初我陷在泥地裏是你朝我伸了手,我欠你的,我做。”

“好。”肖央唇角終於勾起一個笑,他道:“我另外在酒店安排了人,他不認識你,但認識陸白,到時候他會去和你對接。”

“好。”那人啞著嗓子道。

……

明顏並不喜張揚,但第一日展出帶了慈善性質,展方便還是舉辦了低調的晚宴,宴會大廳就設在展館附近的一家酒店裏。

陸白今日難得穿了正裝,身邊跟著穿了小禮裙、化了妝的陸關關。

“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你先別跟媽媽和爸爸說。”露台上,陸關關甜甜笑著,眼裏亮晶晶的。

陸白彎起唇角,道:“關關,你說。”

陸關關長了一張明艷漂亮的臉,平日裏也是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這時臉頰卻有些紅,她道:“哥,我交男朋友了。”頓了下她道:“他是個剛進圈的演員,沒有名氣,但很努力。”

陸白訝然地眨眨眼——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阮江酒,想起這個青年此時正在等他回家,於是他面上的笑意便更加溫柔,道:“他對你好麽?”畢竟,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對我好的。”陸關關臉頰紅得徹底,連聲音都有些小,嘴角卻壓抑不住上揚。

“哈哈。”陸白揉揉陸關關的發,道:“關關,無論對方是誰,你開心最重要。”頓了下他隨口問道:“他叫什麽名字?”他們二叔在這方面比較在行,請他幫忙看看人也好。陸關關看著是張揚外放的性格,其實很單純。

“他叫宋之安。”陸關關道。

陸白點點頭記下這個名字,這時有陸關關的朋友過來露台叫她,陸白便道:“去吧,我在這裏待一會兒。”

陸關關這才跟著人離去。

此時已完全入了夜,大廳裏燈火通明、酒香花暖,開放的露台上卻有秋季的寒意,天宇高懸一輪蒼白的圓月,卻並沒有星辰,城市的燈火連接著天上的月光,交相輝映。

陸白看著看著那月亮,心中便浮出一個少年的影子,他記不清那個少年的模樣,但卻知道,那個少年一定存在過,在他獨自在黑暗裏蜷縮著、痛得快要沒有知覺的時候,是這個少年和月光一同出現,把他從深不見底的黑暗裏拉了出來,給了他溫暖。

今天也不知為何,他看著月亮便突然想起他來。他不記得對方的模樣,也不知對方的名字,更不知能不能再同他相遇,對他說聲“謝謝”。

大廳裏優雅的大提琴音傳來,陸白轉身看向燈火通明歡聲笑語的宴會,也許是今晚的月光太過可愛,陸白不由得看著廳裏的人群自言自語嘀咕道:“要是他就在那裏就好了。”好像是他很小的時候,媽媽講給他的故事裏有講到,好孩子對著月亮許願他的願望就能實現。

說罷陸白愣了下,便輕笑一聲:他算哪門子的好孩子,哪怕真是個孩子的時候,他也依然是惡毒男配。

這時,有戴著面具的服務生進了露台,他朝陸白鞠了一躬,聲音沉而沙啞:“先生,需要酒麽?”

陸白點點頭,便接過一杯香檳。那男人看陸白接了酒,面具下的眼眸劃過一道暗光:“您慢用,祝您今晚過得愉快。”說罷便轉身離去。

……

“雪郁,離陸白遠一點。”秦故手裏捏著杯酒,面無表情道。

曲雪郁一笑,卻只是悠悠看向露台的方向——他剛剛看到少年去了那裏,隨即又道:“秦故,你說這話,是站在什麽立場?”

秦故眉頭皺起來,眼眸中有戾氣劃過,他道:“他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張揚跋扈,他自私任性,他在十二歲就差點殺人。你喜歡他的皮相麽?你也許能夠得到他,可你如果有一天認清他的本質,就只會去傷害他。”

沉默一瞬,秦故眼眸中有自嘲劃過,他終於道:“可我能包容他的這一切。”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他對那個少年動了心是事實:“可你不一樣,雪郁,你有潔癖,哪怕一時被皮相迷惑,你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他,所以,不要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