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原來是筆友(第2/3頁)

自己17歲那年,代表青少年優秀運動員去少年組陪練,其實還見過那個9歲的男孩兒。那時候他就不愛說話,特別容易緊張,生活老師說,這個孩子有點不能自理,9歲還要穿紙尿褲,偶爾尿床。

結果訓練時,男孩兒果真尿褲子了,別人都笑話他,夏冰帶著他去了洗手間,幫他換了紙尿褲。

那時候,小孩兒也不叫陳重。

現在再比對,長相還真有點像,可也有變化,否則不會認不出來。

等於,自己是變相陪伴這個小孩兒長大的,每次都在信封裏塞錢,因為自己已經入隊,有運動員補貼,還可以吃食堂。每年在小孩兒過生日那月,他2月28日的生日,夏冰一定會給信裏放一張賀卡,多加幾百塊,讓他去買喜歡的禮物。

最後一封信,小孩兒說,等我長大能去你那個城市找你嗎?夏冰沒給人家回。

因為他很怕承諾,自己就是相信一個承諾,被爸媽扔下。他們欠了巨額高利貸,選擇跳樓,走之前把自己留在一家兒童樂園,說等天黑之後爸爸媽媽就來接你。

信件裏聊得再熟再熱,突然要接近,夏冰是典型外熱內冷的人格,受不了。

非親非故的小孩兒來投奔自己,他挺怵的。可是沒想到小孩兒真來了,在17歲這一年。

陳重捏著夏冰那只手,眼睛裏冒火,可是又不敢使勁捏。第一次收到夏冰的信,7歲,最後一封信,15歲。“你把我忘了?”

“啊……沒忘。”夏冰全想起來了。

怪不得小孩兒拎著一箱子零食來投奔自己,當年自己的每封信裏,都嗷嗷著想吃零食但是教練不讓。

“你真是找我來了?你怎麽知道我還留在隊裏?”夏冰問,難怪一直覺得他堵著氣,這是氣壞了。

陳重沉著臉,拿出便利貼開始寫字。他說長句子不行,有嚴重心理障礙,小時候輕度自閉導致口齒不清、不能自理、尿床,天天挨打。後來一說長句子就有陰影,再加上沒有人耐心聽自己磕磕巴巴說完,最後真說不出來了,只能寫。

字寫得非常漂亮,那幾年,除了滑冰就是練字,怕字不好看。

“你不回信那年,我來過。有人要欺負你,我把他打了。”

夏冰看著字,一愣。23歲那年,有個贊助商想包自己,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大,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反正挺惡心。自己肯定不同意,但那男的有種莫名自信,以為自己的拒絕是欲拒還休甚至想加價,反復糾纏,還開車跟蹤電話騷擾。

梁子一直憋著氣要揍那傻逼,夏冰攔著,運動員要是打架打出事,隊裏一個通報下來,這輩子冰場無緣,十幾年辛苦白費。

結果沒過多久,聽說那孫子被人收拾了,打得挺狠,差點膝蓋骨粉碎性骨折。還聽說贊助商有點手段,把動手的人收拾了,渾身是血。

“你打的?”夏冰沒法想象。原來自己斷聯系那年,小孩兒就來了。

陳重怕他誤會,寫完了字,低著頭塞過來。“沒想打擾,只想看你比賽。看完就走,火車票都買了。”

夏冰徹底無語,當年,15歲的陳重為了自己,千裏迢迢來看比賽,結果被打得滿身是血。

而他闖了這麽大的禍,什麽都沒跟自己說過,也沒有再回信。

這時,梁子和飛揚洗完澡下來,夏冰上樓洗漱,腦袋裏亂亂的。

他想找陳重再聊聊當年的事,解釋一下,可陳重不再提了,仿佛沒多大的事,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家接連洗漱完畢,遲飛揚吹滅香薰蠟燭,光源消失,他們縮在帳篷裏打哆嗦。

“夏隊,以前我們總笑話你,說你囤貨貪小便宜,還是你有遠見。”梁子和飛揚今天守上半夜,白天睡多了,不困。

“咱們的存貨還能堅持多久啊?”飛揚問了個實質性的問題。

夏冰心虛地瞄了一眼陳重,想象他15歲眼巴巴等著回信的模樣。“一周吧,大家別慌,穩住。你們倆冷不冷?”

“冷。”遲飛揚如實地說。

“冷就進帳篷坐著吧。”夏冰原本是想自己往遠處挪,誰料陳重一下子先挪了,讓出大半個床墊來,和自己面對面。

兩個人,就隔著兩個睡袋。

他眨眼,陳重也眨眼,可是誰也不看誰。

“你幹什麽?”夏冰挨不住了,問。

陳重又靠近了些,眼神裏賭氣的成分還在。“不困。”

夏冰想了想,伸出冰涼的手摸摸陳重的頭。

陳重一下閉上了眼睛。“晚安。”

夏冰無奈地笑了,小破孩兒。

梁初和遲飛揚也沒多話,進了帳篷坐好,眼珠不錯地看著門。夏冰也閉上了眼,但陳重的每一次呼吸聲他都數清楚了。

嘶叫聲遍布的夜裏,四個男生躲在一個帳篷裏,等待著救援和最後希望。

梁初和遲飛揚心疼夏冰太累,到了該叫醒他的時間沒有叫,就讓隊長一直睡著。陳重夜裏醒過一次,看他們沒有換班的意思,幹脆也不起來。等睡到陽台上哐當一聲,陳重一個猛起身,差點從充氣床墊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