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歡迎入隊(第2/3頁)

哭得像個小孩子。

現在,他近距離地觀察這個男人,發現了和前陣子不一樣的事情。

郎健的頭上,有白色的頭發了。主要集中在鬢角那裏,只不過頭發短,所以還不明顯。可前陣子他的發色是烏黑的。

“看什麽呢?”郎健靠著一個床墊,搓了搓臉。

陳重搖了搖頭,可是他的目光集中度太高了,總能讓人發現端倪。

“有白頭發是吧?”郎健笑了笑。

“嗯。”陳重這才點頭,泡了一會兒冰塊又降了兩度體溫,身體好像真沒那麽難受了,而且不再耳鳴。

“也不是特別多。”他又補充了兩句,“不明顯。”

屋裏其他的人都睡著了,郎健也得空放松。他嘆了一口氣,倒是無所謂。“早就有了,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幹我們這行太操心,像你們這樣不省心的運動員,一波接著一波,帶不完似的。”

陳重看著教練的側臉,這也是一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年齡差不多大,但是卻不讓人恐懼。

他帶給人的感覺,就是安全,穩定,或者說是靠譜。

“夏冰省事兒,可是他那樣的運動員,不多見,搞運動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臭脾氣,沒辦法,也沒法管。”郎健也看陳重,“要不是突然出事了,本來還想給你搞個迎新會。”

“我不用迎新。”陳重趁自己還有力氣,先把藥片吃了,夜深了,周圍很安靜,他也想起一些事來,“上次在……在飛揚家,您說,您有一個女兒?”

郎健默默地低了下頭,捏著鼻梁骨緩了緩。“啊,是,丫頭挺爭氣的,在國外讀書呢。”

陳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了,後悔提這個。

“脾氣也大,隨我,只是愛好沒隨我,不喜歡滑冰。”這些心事,是郎健最不願意提的,只是他沒想到會和陳重說,“以前吵架的時候,她還說她恨我,因為我工作忙,一年300多天都不回家,所以她也挺恨滑冰的,不來冰場找我。”

“對不起。”陳重著急地坐了起來。

“你和我說什麽對不起啊。”郎健把他按回去躺著,又捏了捏鼻梁骨,“我和她媽媽是離婚,她媽媽不要她,我帶著。可是我又真沒時間陪她,所以她老埋怨冰場的運動員才是親生的,她是我在垃圾桶裏……撿的。這哪兒的話啊,我得翻多少垃圾桶,才能撿回來那麽一個……是吧,漂漂亮亮的大閨女,小時候摟著我肩膀,可好玩兒了,長大了和我一個臭脾氣,死倔死倔。我說讓她在國內讀書,她和我生氣,可能也是埋怨我對她不上心,非要跑得越遠越好,這倒好,一跑跑國外讀書去了,還說要學法律。我說學法律累,她不聽話啊。這倒好,隔山隔海,信號又斷了,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麽樣,有時候我都想,這病毒最好就在咱們這裏有,可千萬……千萬別鬧國外去。”

陳重聽得身體一震一震,也有可能是真的在哆嗦。“對不起……我不該提。”他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打開了郎教練的話匣,可是嘴又笨,不知道該怎麽勸。

“這有什麽啊,我又不是沒想過……最壞的結果。”郎健的手在兜裏摸來摸去,突然摸到了,才轉過來問陳重,“抽根煙,不介意吧?”

“不介意。”陳重動了下肩膀,後背都燒麻了似的,“其實……我也會抽煙。”

“你還小,趕緊戒了吧。”郎健熟練地點了一根,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把這些話,說給了隊裏最不懂人情冷暖的隊員,“人啊,活到我這個歲數才明白,家裏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和家人講道理,其實最沒必要,多陪陪就好,哄哄什麽事都沒有。我就是太愛和她講道理,以為講明白了她就理解了,現在後悔了吧?後悔也沒用。”

陳重把額頭上的冰,往頭頂上挪了挪。“咱們都會沒事的,等這一切結束,她就回來了。”

“出事前兩天,我倆還在電話裏吵了一架,她說她不想要我這個父親。”郎健無奈地搖了搖頭,“所以父女脾氣太像不是什麽好事,她說她恨我,說我從來不懂她想要什麽,氣得我把電話給掛了。怎麽不懂啊,就是當爸的,總是下不來這個台階,臉皮薄,不願意低頭承認那一句小時候陪你陪得少,是爸爸錯了。”

外面還有喪屍的吼叫,陳重心裏又猛地酸了一把。

“好了,不和你說這些了。”郎健快速把煙抽完,重新給陳重蓋好了被,“有句話其實也早該和你說,只是事情太多,來不及想那麽周全。每個入隊的運動員其實都有個正規的儀式……陳重你好,我是速滑一隊的總教練郎健,負責管理你隊內的生活和訓練,希望在以後的比賽中配合愉快,現在你有什麽問題嗎?”

陳重撐著自己的腰,想要坐起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