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人救出了大麻煩

這張破嘴,怪不得任琮在整個莊子裏都不招人待見。話音落下,就連張潛,都恨不得將他按在地上,狠狠痛打一番。

再看他父親任瓊,直氣得劍眉倒豎,擡起腿,朝著他的屁股就踹了過去:“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阿爺息怒,阿爺息怒!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小胖子任琮想要閃開很容易,卻擔心自家父親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只好向前邁了小半步,一邊撅著屁股準備迎接下一腳,一邊小聲求饒。

如此一來,做父親的反而打不下去了。悻然將鞋子尖在任琮屁股上沾了沾,低聲呵斥,“滾遠點兒,老夫一看這你就生氣。仙師乃世外高人,當然不懂收拾莊稼!以後他莊子上的凡俗雜事,就著落在你身上。如果還敢像在家裏一樣啥都不著調,仔細你的皮!”

“包在我身上,肯定得包在我身上。誰讓我跟他是好兄弟呢!”小胖子如蒙大赦,歡天喜地的答應。

經他這麽一攪合,渭河畔那個莊子轉到張潛名下,就徹底成了定局。雙方之間的交流,也立刻變得隨意了許多。

“仙師通曉刮骨療毒的神技,又有起死回生的靈藥,卻一再聲稱,自己不是仙師,不知所為何故?”又東拉西扯了幾句,抓住張潛拒絕大夥叫他為仙師的機會,任瓊很是認真地詢問。

“我的確不是什麽仙師,更沒學過什麽仙法。莊主稱我一聲賢侄也好,叫我張少郎也罷,大可隨意!”剛收下了對方一個莊子,雖然還不知道大小和裏面的具體情況,張潛對任瓊的好感依舊大增。笑了笑,坦然解釋道:“所謂神技,只是在同門師兄們施展之時,張某在旁邊打過幾次下手。而那些靈藥,也是師門所制,這次湊巧帶在身上的。”

“只是在同門師兄施展之時,打過幾次下手,就學得了如此神技?張少郎真是了得!換了犬子,恐怕手把手教上三年,都未必學得會!”任瓊微微一愣,迅速挑起了大拇指,高聲誇贊。

“怎麽又扯到了我頭上?阿爺,我沒你說得那麽笨吧!”遭了無妄之災的任琮覺得好生委屈,擡起頭,滿臉幽怨地抗議。

“你要是聰明,就不至於讀了七年官學,卻連個明經都考不出!顯然是親爹,任瓊打擊起自家兒子來從不留情,你看張少郎,絕世神技,看幾眼就能學會!”(注1:唐代科舉,明經是其中一種。相對容易。)

“也不是看一眼就學會了,只是學了個大概。莊主當時情況緊急,不得不冒險一試。虧得孫禦醫在旁邊,將大部分事情都接了過去。在下只是開了個頭,然後基本上就交給禦醫了!”張潛被誇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趕緊將整個手術過程如實相告。

“張少郎知道該如何做,才是關鍵。”任瓊絲毫不認為孫禦醫的醫術,有資格跟張潛相提並論,笑了笑,輕輕搖頭。“至於孫禦醫,只是手熟爾!此事好比兩軍交戰,主將如何運籌帷幄,才是關鍵。沖鋒陷陣者,頂多只能論次功!”

“終究要仰仗孫禦醫!”張潛說任瓊不過,只好笑著堅持。

“當然,孫禦醫能自降身份,來替任某診治。他那邊,任某肯定少不得一份謝禮!”任瓊也不繼續在同一個話題上糾纏,笑著補充。隨即,又喝了幾口茶湯,猶豫著詢問道:“張少郎師門能制得如此靈藥,想必聲名赫赫。可任某這幾天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找遍釋、道兩家,竟然找不出一門一派,能精通藥理如廝!有關師承,不知道少郎君可否明示?日後任某帶著商隊路過寶山,也好登門拜謝!”

唯恐引起什麽誤會,沒等張潛接茬兒,他又快速補充:“如果不方便說,少郎君就不說就是。任某只是心中好奇而已!”

“也沒啥不方便說的!”連日來,總是被小胖子任琮纏著追問來歷,張潛早就知道自己必須盡快編出一個來,否則,麻煩肯定會越來越多。

因此,他在暗中已經打好了幾分腹稿。此刻聽任瓊相詢,立刻笑著說出了最不容易穿幫的那一個,“只是說起來過於離奇,未必能取信於人而已。在下師門,非釋非道,傳承於春秋之時,墨家一派。戰國之時,墨家三分,家師的這派被稱為東墨,不容齊。無奈之下,四代矩子揚聖匹馬入秦,獻鑄兵與造弩之技於惠王,大秦兵馬,方稱雄於天下。大秦一統中原之後,國運二世而斬,七代矩子因受始皇之恩,拒食楚粟,帶領弟子披發入山,自此,東墨消失於世間。門內只用秦歷,不再問外邊是漢是晉。”

也不管周圍的人如何瞠目結舌,喝了口水,張潛繼續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緩緩補充,“東墨傳至家師,已經是第三十二代矩子。恩師姓劉,乃為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收張某入門之後,待如親子。奈何張某愚鈍,所學不及恩師百一。更無奈的是,張某數日之前奉恩師之命,出山門尋找靈芝入藥,傍晚空手而歸,竟再也找不到山門!而張某從入門之日起,一直沒出過山,對外邊情況,更是一無所知。虧得遇到了令郎,才不至於被官府當做流民給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