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這麽說話可別怪我懟你

“你這老丈,我家少郎君認都不認識你,你怎麽開口就汙人清白?!”在紫鵑心目中,張潛的心腸比全天下的人加在一起都善良十倍,豈容外人隨便汙蔑?當即,毫不猶豫轉過頭去,大聲質問。

“紫鵑,走了!”無緣無故被人給罵做黑心腸,張潛也有些懊惱。然而他卻不願意讓孫安祖太下不來台,更不願意招惹是非,伸手拉住紫鵑,大步而去。

“少郎君,他汙蔑你!”紫鵑鬥志正旺,仰著脖子大聲提醒。

“你這丫頭,倒是忠心!”那孫安祖的朋友,也不肯就此罷休,望著張潛與紫鵑的背影,冷笑著高聲奚落,“你家主人將十粒丹藥,買出十萬吊的高價,眼下長安城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還有臉說不是黑心腸?!”

“你胡說,那是救命的藥物,世間只剩下最後一份……”紫鵑再度扭過頭,像一只剛剛長出羽毛的雛鳥般,揮舞著雙臂反駁。卻又被張潛一把拉了回去,拖著胳膊繼續踉蹌而行。

“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咱們又不認識他?”一邊拖著紫鵑往回家方向走,張潛一邊笑著數落:“我若真的是黑心腸,他不汙蔑我,我也白凈不了。我若是問心無愧,他汙蔑我,只能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早晚那些話,會落到他自己臉上。你現在反駁他,反倒等於幫著他遮羞。咱們跟他不認不識,何必這麽好心?!”

“規翁,規翁,你誤會張小,張小郎君了!”孫安祖反應慢,到了此時,才終於拉住了自家朋友的胳膊,大聲抱怨,“他若是真的想發黑心財,當初就不會用那神藥去救任莊主的性命了。給任莊主喂藥之時,他可沒提一個錢字!”

“非盧某誤會。乃是孫禦醫你性子過於仁厚,看不穿他用的這些鬼蜮伎倆!”那被孫安祖稱作“規翁”的老者,卻不服氣,皺著眉頭大聲反駁,“正是讓你親眼看到了丹藥的奇效,他才能將另外十粒兒賣出個黑心價錢。這在兵法上叫做欲先取之,必先與之。”

說罷,自以為抓住了“張小騙子”的要害,搖頭擺尾,好生得意。卻不料,對方仍舊不肯接他的茬兒,只管一邊拖著那個伶牙俐齒的漂亮丫鬟往遠處走,一邊低聲呵斥:“有些人,天生就有認知障。你哪怕把山一樣的道理擺在他眼前,他也會視而不見。所以,寧跟聰明人打一架,不要傻子辯高低。你又不是他的老師,沒有義務教他變聰明。更何況,你也說不過他。你跟他講道理,他會把你拉到跟他一樣傻,然後再憑借豐富的當傻子經驗打敗你!”

這本是二十一世紀論壇上,最常見的對付“杠精”的說辭,放到大唐,效果卻出人意料的好。當即,就把那個名字喚做“規翁”的家夥,懟得滿臉漆黑,胡須顫抖,身體像抽了羊羔瘋一般打起了哆嗦。

再看那孫禦醫和他的另外兩個朋友,想要笑,卻又不好落了“龜翁”的面子,一個個以手掩面,前仰後合,忍得好生辛苦。

而張潛,好好的出來采野花,卻被一個陌生人追著罵個沒完,也著實憋了一肚子火。拉著滿臉不情願的紫鵑,繼續指桑罵槐,“咱們出門在外,有兩種人千萬不能惹。一種是糊塗的,一種是年紀大的。若是又老有糊塗的,那就更是要躲著走。他即便追著罵你,也千萬不要還嘴。一旦你還了嘴兒,他理屈詞窮,幹脆就往地上一躺。那樣,你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小子,你,你給我站住。你,你說誰是老傻子!”那“規翁”明知道說不過“張小騙子”,卻拉不下臉來偃旗息鼓,手指對方,踉蹌著作勢欲追。

“別回頭,紫鵑,任全,千萬別回頭。咱們回頭,接下來他肯定就要往地上躺了!”張潛從小挨欺負挨出來的嘴巴功夫,豈是此人能比?一只手拉著紫鵑,一只手扯著笑得眼淚都淌出來的任全,大聲警告。

話音剛落,那名字喚做“規翁”的家夥就再也承受不住,被氣得眼前一黑,兩腳拌蒜,果然一頭栽了下去。虧得有兩個反應快的隨從已經追至,從側面聯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才避免了他被摔個狗啃泥。

“規翁,規翁,消消氣兒,消消氣兒,你,你這又是何苦?!”唯恐此人被活活氣死,禦醫孫安祖也快步趕了上來,果斷出手為其捶背捋胸。“你嫌那丹藥貴,自己不賣就是,何必非要找張小友的晦氣?我跟你說過,他師出名門,身懷絕技……”

“老夫,老夫,老夫……”那名叫“規翁”的家夥被氣得幾乎要吐血,卻仍舊不服,一邊努力掙紮著將身體站穩,一邊斷斷續續地大罵,“老夫才不相信,他是什麽名門子弟。哪,哪一家師門,能,能教出,教出如此狂悖刻薄之徒。哪,哪一位名師,有眼無珠,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