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殺不得

“啊!”那來襲者躲開了飛鋸,卻躲不開寬闊的書桌,被懟了個結結實。魁梧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撞去,與側屋的門板親密接觸,發出巨大的聲響,“咣當——哢嚓!”

原本就已經到了支撐極限的門閂脫扣,屋門洞開。來襲者的後背失去支撐,被摔了個四腳朝天。

那廝的確是個狠人,胸前剛剛挨了一記,又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奇門兵器卻始終沒有離手。不待眼前金星散去,就猛地揮舞右臂,將兵器向自家身側亂掃。緊跟著,脊背,屁股,雙腿同時用力,將身體脫離了桌案的壓制。

就在此人準備來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繼續追殺張潛之際。他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連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嘩啦啦!”,緊跟著,一大串亮閃閃的暗器就砸了下來。

事發突然,那偷襲者根本來不及辨認暗器是什麽,本能地揮動兵器磕去,只聽“啪嚓”一聲脆響,一大串銅錢被他磕飛。串錢的繩索斷裂,黃燦燦的開元通寶滿地亂滾。而那偷襲者雙腿和腰部卻因為手臂上動作,失去了協調性,鯉魚打挺瞬間變成了鹹魚平攤。

“啊——”淒厲的尖叫聲,震耳欲聾。剛剛“一擲千金”的紫鵑縱身跳起,一個箭步跳上了窗台。幾乎與此同時,張潛的身體卻已經繞過桌子,毫不猶豫地撲了下去,以自己的身體當做兵器,重重地壓在了偷襲者肩膀上!

“砰——”偷襲者的後腦勺,再度於地板發生親密接觸。第二次起身的努力,也瞬間被扼殺於萌芽狀態。他本能地揮舞兵器前砸,右胳膊卻被張潛用左手抓了個結結實實。他迅速揮動左拳去捅張潛的腋窩,卻不料,張潛的速度比他更快,右手一記擺拳就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這一下,可是開了個水陸道場,鐃兒,缽兒,鐘兒,鼓兒,在他腦海裏叮當亂響。他捅出去的拳頭,也瞬間失去了力氣,與張潛的肋骨接觸,如同給對方撓癢癢。

而那張潛,學自由搏擊時,可是專門練過同樣的情況下如何趁機擴大戰果。根本不需要用腦子去想,完全憑著訓練養成了習慣,用左手繼續牢牢控制住他的右臂,右拳出快如搗蒜。每一拳,都精準地落在他的耳廓、眼眶和鼻梁等處,將此人砸得滿臉開花。

刹那間,又如開了醬菜鋪子,酸的,鹹的,苦的,辣的,一起往那來襲者腦海裏湧。湧得此人哪裏還集中得起氣力反擊?本能地擡起左手,去護住腦袋,以避免遭受更大的痛苦。

這下,可是徹底漏了怯。那張潛前面幾拳還是出自於日常訓練養成的習慣,根本沒經過大腦考慮。待發現來襲者失去了反擊之力,頓時勇氣和智慧同時翻倍。左膝蓋繼續壓住來襲者上半身,右側膝蓋卻猛地換了個位置,“嘿”,死死壓住了此人的脖頸。

明蘇尼達式謀殺!當年張潛學自由搏擊之時,教練曾經親自演示過的禁忌招數之一。只要壓實了,哪怕目標是個九十公斤級的拳擊運動員,也能讓他三分鐘之內暈倒,十分鐘之內喪命。而死亡原因絕對不是因為出招者的攻擊,總是由於被壓者恰好這個節骨眼兒犯了心臟休克、毒癮、艾滋、新冠等一系列病症。

“抓賊,抓賊,抓賊——”也許是那偷襲者命不該絕,張潛才壓了這廝不到兩分鐘,莊子裏的家丁和花露水作坊的夥計們,就已經拎著棍棒,短刀、鐵尺等物蜂擁而至,將正堂給堵了個結結實實。

待發現戰鬥已經結束,賊人被張潛壓在膝蓋之下,半死不活。眾家丁趕緊放下兵器沖上前,拉胳膊的胳膊,抱後腰的抱後腰,先將自家東主攙扶到一旁,然後用繩子像捆豬般,將那來襲者捆了個結結實實。

到了此刻,張潛才終於感覺到了累和怕。將身體搭在家丁張貴的肩膀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小紫鵑,雖然被嚇得臉色煞白,腿腳發軟,卻咬著牙跳下窗台,踉蹌著走到墻邊,將先前被自己當暗器砸過去,又被來襲者砸散了的開元通寶,一枚接一枚的收了起來。唯恐收得慢了,被哪個不要臉的家夥趁機揣進口袋裏,有去無回。

“不是莊子上的佃戶,也不是這附近的人!”家丁張富急著將功贖罪,拿布子沾了冷水擦掉來襲者臉上的血漬,用心查看。“好像是個逃奴,他耳朵後有刺青。應該是犯了罪,被官府發賣為奴的。這廝真的不惜福,當初他家裏的人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才讓衙門把刺青從額頭改在了不明顯的耳朵後。而看他這身裝扮,其主人恐怕非富即貴!”

“是個練過武的,這是金錘,尋常人根本使不得!”家丁張仁也不甘落後,將來襲者落在一旁的兵器撿了起來,獻寶一般送到了張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