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有一個親戚

十天前,張潛和周建良兩人,之所以能成功地將發了狂的長頸鹿從紫宸殿前引走,有一半兒功勞得歸屬於李其帶著一群侍衛和馬夫,在頭前為長頸鹿拆門樓兒。

所以,無論張潛還是周建良,對這位李奉禦印象都相當不錯。互相用眼神兒征詢了一下彼此的態度,一起快步迎向了門口兒。

“李奉禦速速有請。你能來,張某求之不得。只是最近軍器監奉命搬遷,我這裏亂了一些,還請李奉禦不要見怪!”雖然年齡跟李其差不多大,官職品級也是一模一樣,但是根據後世網絡中學到的紙面兒經驗,對於李其這位“領導的司機”,張潛還是努力給予了足夠的尊重,拉開門後,立刻笑著拱手。

“張少監不必客氣,李某那邊平時更亂。”那李其甚會做人,立刻側開身,以平輩之禮還了一個揖。同時,笑呵呵地說明來找張潛的目的,“今天,李某也是專門為了軍器監搬遷之事而來!上頭說了,此番軍器監搬入禁苑,任務繁重,讓尚攆局盡力提供支持。李某那邊,別的沒有,就是車多,馬多,人多。什麽時候需要用車用馬用人,張少監盡管派弟兄過去知會一聲!”

“如此,就多謝李兄了!”張潛正愁東西多人手不夠用,聽李其居然奉命前來幫忙,頓時心花怒放。趕緊又向對方做了個揖,然後側開身體,邀對方入內,“李兄裏邊請,剛好,今日有酒有肉,我等可以吃個痛快。”

“如此,李某就不客氣了!”李其笑著又向張潛還了一個禮,然後邁步入內。周建良、郭怒和任琮的級別都比此人低,少不得要一一上前拜見。而那李其,也不端什麽“領導的司機”架子,笑呵呵地都以平輩之禮還了,才在郭怒臨時讓出來的位置,穩穩地坐了下去。

他雖然沒有架子,可郭怒和任琮兩個,卻不敢再像先前面對周建良時那麽放縱。一個挪開了自家的銅鍋之後,連忙起身去幫助幫忙布置碗筷,另外一個,則趕緊拿了一大一小兩個銅盞,順手又幫此人在銅盞中倒滿了菊花白。

“好酒!”李其說不客氣,就是真的不客氣。不待張潛把新的銅鍋兒給自己準備好,先端起大號銅盞,報仇般狠狠吸了一大口。隨即,將身體半攤在椅子上,長長吐氣,“真是好酒,這才是給男人喝的東西。京師裏什麽這個醉,那個漿,簡直都是喂狗的泔水!”

“李兄這話千萬別到外邊去說,否則,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張潛一邊麻利地組裝第五個紅銅小火鍋兒,一邊笑著提醒。

“那當然,你看我像那不穩重的人麽?”李其又狠狠喝了一大口白酒,繼續長長地吐氣,“也就是在你這菊花白的主人面前,才敢實話實說。對了,醜話我可先說到前頭,搬遷的事情,包在我尚攆局的弟兄們身上。但此等好酒,回頭你可得幫我預備下幾大桶。李某都跟弟兄們把大話說出去了,告訴他們,軍器監守著煉火藥的爐子,隨便漏一點兒出來,就夠大夥喝個痛快!”

“好,一定。當天大夥管夠!可以敞開肚皮喝,喝完了不過癮,還可以帶一葫蘆走!”聽李其說得毫無掩飾,張潛索性也答應了一個痛快。

對於他這種缺乏官場經驗的人,事情就是這般簡單。對方即便是奉命帶領麾下弟兄前來給軍器監幫忙,也不是欠了他張潛的。所以,該有所表示,他必須有所表示。

而李其能自己主動把條件提出來,反倒讓他省了心思,再去琢磨拿什麽回報尚攆局全體弟兄們的好意。

後者全都跟他一樣,根本沒品嘗過茅台、五糧液之類的優質白酒是什麽味道,隨便將煉藥壺提煉出來酒精稀釋到六十度上下,再往裏加一些植物精油便能對付。

順帶著,他還能向上頭多報一些花賬,將節約出來的酒精,偷偷讓周建良帶去朔方軍。如此,既滿足了一部分朔方軍的需求,也不至於讓皇宮裏的李顯提心吊膽。

“那李某就先替弟兄們,向張少監道謝了!”李其立刻心滿意足,坐直了身體,向張潛輕輕拱手。隨即,就將目光落在了周建良身後的火爐上,“此物也是張兄師門所傳下來的利器麽?如何稱之?看起來雖然模樣醜陋了些,卻好生實用!”

不待張潛回應,他已經站起身,繞著爐子反復觀瞧,“屋子裏冬天時放一個這東西,可以少受許多煙熏。上面再放一壺湯水,既能隨時解渴,又能給屋子加一些濕氣,免得臉上終日幹得厲害。就是不知道造價幾何?尋常人家是否用得起?”

“師門傳下來過冬的小玩意,沒想到也能入得了李兄的法眼。”張潛手指極為靈活,說話間,已經將紅銅小火鍋組裝完畢。一邊用茶壺巢子裏的熱水沖洗幹凈,一邊笑著回應,“師門那邊,叫此物火爐,做得比這多少精致一些。但是,眼下軍器監做不出薄鐵皮來,所以只能因陋就簡。至於用途,的確跟李兄說得差不多。來,鍋子洗幹凈,李兄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