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霧重重(上)

“張用昭,你敢!”顯然沒想到張潛居然如此不給祖師爺面子,那中年道士氣得臉色青黑,質問的話脫口而出。

張潛也不接他的茬兒,只管跳上了馬車,催促張貴趕緊驅車回家。仿佛再多看此人一眼,就會被訛詐幾百吊錢一般。

“張用昭,你要欺師滅祖麽?”那中年道士駱懷祖大急,拔腿追了幾步,一把拉住車廂門,“見了矩子令,居然不肯相認!”

車廂門承受不住他的臂力,被扯得四敞大開。一根寸半粗細,四尺多長,光溜溜的青銅長管兒,立刻從車廂內探了出來,正好對準他的胸膛。

手握銅管後端木柄的張潛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中年道士,目光又冷又硬,不帶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那中年道士駱懷組不認識青銅管兒是什麽奇門兵器,卻本能感覺到了危險,刹那間,寒毛倒豎,果斷松開了拉住車門的手指。

“砰!”張潛放下青銅管,擡手關好車門,從始至終,沒跟那中年道士說一句廢話。

不是他曾李鬼見了李逵心虛,而是對方自打亮出了來意的那一刻起,就不值得他再浪費口舌。

甭說他這個秦墨大師兄,是個冒牌貨,即便是真貨,作為一個曾經在二十一世紀,每天至少接到五個以上詐騙電話的人,他也不可能看到一根秤杆兒,就相信別人說的所有話都是事實。

更何況,中年道士拿出秤杆之時,還擺出了一幅高高在上模樣!他張潛如今的日子過得雖然不算完美,卻也優哉遊哉,何必沒事幹非給自己找個爹?

“張莊主,張師侄,我不是騙子,我真的是當代矩子!”正冷笑著搖頭之際,那中年道士,卻又邁動雙腿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解釋。無論態度,還是話語,都比先前低調了許多。

念在他先前曾經幫助自己打退了王毛仲的份上,這次,張潛沒有再拿銅管子對著他。然而,卻依舊不願接他的茬兒,全當外邊是蛐蛐叫。

秦墨弟子,根本就是張潛那天靈機一動編造出來的。事實上,連墨家入秦之後,到底存在了多久,傳承了幾代,他都不知道。

即便他歪打正著編對了,秦墨的確傳承了下來。從秦朝滅亡,到大唐神龍三年,中間隔著九百一十四年。連九百年前同一個祖先的宗親,都不能算一家人。九百年前一個祖師的墨者,怎麽還可能算同門?!

“張師侄,張師侄,這是矩子令,肯定是真的,你可以拿去檢驗。”土路上坑多,馬車不可能走得太快。那道士體力也好,竟然始終沒有被落下。一邊追,一邊將秤杆兒抽出來,雙手捧過了頭頂。

張潛心裏覺得好奇,隔著鑲嵌在窗格中央的琉璃,迅速朝矩子令上掃了一眼。頓時,啞然失笑。

不僅僅是看起來像秤杆,那所謂的矩子令,原本就是一根秤杆。並且還專門簪出了計量刻度,以及象征著公平買賣的三排金星兒。

“雖然彎了,卻不會壞掉!”雖然隔著車門,聽不見張潛的笑聲。那中年道士的目光卻能透過鑲嵌在窗格中央處的琉璃,看到他的笑容。頓時,就漲紅了臉,迫不及待地解釋。“此物乃是天上的玄鐵打造,極為柔韌,絕非尋常人可以仿制。你既然為秦墨大師兄入世,在師門裏,肯定聽說過矩子令的神異!”

‘玄鐵?’張潛聽了,頓時覺得心癢,目光再度透過鑲嵌在窗格中央處的琉璃,落於秤杆兒之上。

玄鐵這東西,在武俠小說中,可是大大有名。雖然二十一世紀,武俠小說已經退潮。但是金庸老爺子的系列作品,卻被一拍再拍。

所以,密度深不可測的玄鐵重劍,被海沙幫煆燒了三天三夜,夾在裏邊的九陰真經卻沒燒糊的超級隔熱屠龍刀,銳利堪比激光的倚天劍,還有能像面條一樣隨便拉長卻始終不會斷裂的玄鐵鐐銬,張潛都早已耳熟能詳。

但二十一世紀哪怕是再擅長制造假貨的商販,都沒本事將具備“玄鐵”特性的金屬給發明出來。更甭提造成刀劍模樣,在網上販賣。

所以,聽聞矩子令乃是玄鐵打造,張潛頓時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然而,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他就再一次啞然失笑。

狗屁玄鐵!非但被王毛仲的葫蘆錘兒給砸彎了。秤杆兒中央跟曾經跟金錘發生碰撞的位置,還被砸出了許多坑坑窪窪。很明顯,這所謂的玄鐵,只是柔韌性相對好一些的金屬棒,或者某種不小心冶煉出來的合金棒,與“玄”字,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烤熱後,用錘子敲一敲,敲一敲就好。”中年道士再度被他笑得面紅耳赤,啞著嗓子高聲強調,“尋常鐵棍或者銅棍,這麽砸早就折了。師門的矩子令,卻從沒折斷過。從祖師爺當年,一直傳承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