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名字

“張思安、賀廣廈、馬承、鐵作棟、唐塔、楊成梁、車平……”對著燈光,張潛將一份名單輕聲念出。

今天上午的考核成績好得有些出乎意料,張三所在的夥,除了王德寶表現有些拖後腿之外,其他人的無論在身體素質,團隊配合,命令服從和基本作戰技能方面,都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特別是一個名叫楊樹杈的新兵,五十米平射,居然十箭十中,並且其中六箭都落在了紅心處,讓武藝高強的駱懷祖都驚喜得連連撫掌。

興奮之余,為了避免出現統計偏差,張潛又在校場上隨便挑選了另外幾夥新兵,當場考核。結果考核下來,成績雖然不像張三所在的夥那樣耀眼,卻依舊好的遠遠超過預期。甚至讓張潛有些懷疑,自己先前訂的目標是不是太低了一些,或者有人為了取悅他,在新兵營中偷偷替換進來許多老兵。

“你原來的標準,是按照普通人訂的。而能這些新兵落在突騎施人手裏那麽久,甚至有人自打出生之日起,就是突騎施人的奴隸。他們能夠堅持活到現在,身體底子和精神堅韌程度,肯定遠遠超過了普通人。”對於他的困惑,駱懷祖稍加琢磨,就給出了合理解釋,“而最近連續吃了三個多月的飽飯,他們的身體,早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有當戰兵的種種好處在前面誘惑著,他們訓練時不加倍努力,才怪!”

“嗯!”張潛點頭表示贊同,隨即,就叫過來負責新訓營的校尉,讓他將有參加了考核的新兵,記錄在冊,盡快給自己送到鎮守府。結果,當天傍晚,他就得到了一份極為陌生的名單,上面每個名字讀起來都非常熟悉,但是,大部分都跟記憶裏的面孔對不上號。

“是你自己要他們必須取正經名字的。這會兒名字和人對不上號了,又能怪誰?”駱懷祖在旁邊看得有趣,幸災樂禍地提醒,“名字這東西,本來就是個稱呼。能識別彼此就行了,何必非要弄得那麽正經。你看我,在你這裏,叫駱懷祖,在江湖上,叫羅祖懷,連名帶姓都改了……”

“如果他們原來的名字,是爺娘給的,我當然不會強迫他們改。”張潛這回沒有同意駱懷祖的說法,而是從名單上擡起頭來,非常認真地解釋,“而他們現在大部分人的名字,一看就知道隨便安上去的。就像大戶人家養的畜生,所以,必須改。此外,名譽名譽,人總得有個正式名字,先自己把自己當成人,才會在乎榮譽。”

“這個……”駱懷祖愣了愣,皺著眉頭無言以對。

“取名的事情,我會先在新訓營中推行。然後,再慢慢推行到整個碎葉軍。”對於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張潛向來不會因為在執行過程當中,遇到了一些麻煩,就半途而廢。想了想,又繼續低聲說道,“甚至推行到各個作坊,商鋪。有朝一日,凡是在碎葉鎮生活的人,都必須有其名姓,而不是隨便被人喚做車前草,楊樹杈!”

“隨你!這裏是你的地盤,你說得算!”在無關大局的小事上,駱懷祖向來不喜歡做“諍友”,笑了笑,低聲附和。

然而,很快他就又收起了笑容,低聲提醒,“那個叫楊樹杈的,應該就是楊成梁吧?我看他的夥長叫張思安,而張三所帶的那一夥新兵中,就有一個人姓楊。”

“應該是!”張潛的目光又落回了名單上,同時對逯得川的取名本事,深表鄙夷。什麽張思安,叫得稍微快一點兒,豈不又成了張三?還有楊成梁,原來叫楊樹杈,楊樹杈長大了就變成房梁,簡單是簡單了,卻半點文化氣息都沒有,這廝,居然也好意思號稱讀書識字。

“把逯得川和楊成梁都交給我。這倆人眼裏有殺氣,都適合做死士。”駱懷祖的思路,卻跟張潛不在一個位面上。想了想,繼續低聲說道,“特別那個楊成梁,眼神冷得像冰,一看就是個把自己性命不當回事情的。你把他和逯得川給我,兩年之內,我還你倆武藝高強的死士。今後等我真的去了天竺,好歹你身邊也有兩個高手。萬一再遇到有人給你使陰招。你隨便將他們倆派一個出去,就能取了對方的性命!”

“不給!”張潛想都不想,就高聲拒絕,“刺殺乃是非常手段,不到山窮水盡之時,沒有使用的必要。況且自古至今,刺殺這種手段,只在內爭時有效,對付外敵,通常都不怎麽靈光。”

知道駱懷祖肯定不服氣,也不想辜負了對方的一番好心。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況且這倆人,做死士的確大材小用。不光他們倆,過幾天新訓營考核,凡是名次排在前三百的,我都有大用。師叔想要挑選弟子傳承衣缽,可以在三百之後挑。”

“前三百名你都要?”駱懷祖顧不上失望,驚詫地瞪圓了眼睛,“這麽多人,你都給自己留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