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野馬(第3/4頁)

在死亡的威脅下,突厥長矛兵不得不重新站穩身體。緩慢後退的突厥刀盾兵被長矛阻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將盾牌豎直,同時嘴裏發出絕望一連串的尖叫。“啊啊啊——”

“放箭,放箭,能射多少輪就射多少輪!”突厥右設且訇也不敢把麾下爪牙們逼得太狠,主動改變戰術,沖著弓箭手們大聲吩咐。

更多的羽箭騰空而起,撲向一百步外的唐軍,效果仍舊微乎其微。緊跟著,又是一輪羽箭,砸在大唐健兒前進的道路上,發出冰雹般的聲響。

第三、第四、第五輪羽箭接踵而至,宛若大群遷徙的蝗蟲。半空陽光為之一次次變暗,然後又一次次變亮。大唐健兒走過的草地上,很快就插滿了白色和黑色的箭羽,就像一只只沙雞,正撅著尾巴在草叢裏覓食。

當雙方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八十步,唐軍弓箭手開始還以顏色。同樣是拋射,箭矢數量遠少於突厥人所發,卻又急又沉。

一團團血霧,立刻在突厥軍陣中冒起,只有單層皮甲護身突厥弓箭手們,接二連三中箭,慘叫著栽倒。

伯克烏隆大怒,親自拉動角弓,瞄準一名唐軍校尉的胸口。那名唐軍校尉卻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察覺,繼續揮舞兵器,維持所在隊伍的陣型。

下一個瞬間,伯克烏隆果斷松開手指,破甲錐脫離弓弦,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當”地一聲,正中目標胸口。

那名大唐校尉低下頭,困惑地看了看,隨即,揮刀砍斷箭杆。然後繼續約束身邊的弟兄,快步向前推進。從始至終,就像被蒼蠅舔了一下般輕松。

破甲錐名不副實,沒有破開大唐校尉身上的麒麟鎧!伯克烏隆氣得兩眼發紅,再度拉開角弓,搭上第二支破甲錐。

這次,他瞄準的是對方頭盔下的鼻梁。難度比瞄準身軀高了至少三倍,但是,他仍有五成以上把握!趁著對方揮落手臂的瞬間,他果斷松開弓弦,隨即,用目光死死盯住對方的面孔。

“啪!”破甲錐沒等飛到目標,在半途中就被一把擺動的長矛擋了下來。隨即,如死蛇般墜落於地。

“該死,該死!”烏隆氣得以手捶地,咆哮著搭上第三支破甲錐。就在他將角弓舉起來,努力瞄準目標的當口,三支來自唐軍的狼牙重箭,從半空中急飛而至。

果斷松開弓弦,任由自己的破甲錐隨便飛往任何方向。伯克烏隆猛地扭動身軀,躲向親兵的身後。兩支狼牙重箭從半空中落下,貼著他的肩膀射入地面。第三支則帶著呼嘯的風聲,射入他身前那名親兵的小腹。

倒黴的親兵哼都沒哼,捂著肚子栽倒。鮮紅色的血漿順著箭杆噴湧而出,將周圍的草叢染得通紅一片。

更多的狼牙箭落下,帶走更多突厥將士的性命。雙方之間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五十步之內,輕箭全部換成了破甲錐和狼牙重箭。雙方的弓箭手也不再追求覆蓋某個區域,還是瞄準特定的目標,務求一擊奪命。

盡管有鑌鐵背心的保護,仍然有三十幾名大唐男兒,中箭後倒地不起。其余大唐男兒嘴裏發出一聲大喊,驟然加速前沖。山坡上的戰鼓聲節奏大變,又密又急,帶著人的心臟一起加速,仿佛隨時都要跳出嗓子眼兒!

“該死!”伯克烏隆又喃喃咒罵了一聲,掙紮著推開親兵的屍體,再度將破甲錐搭上弓弦。然而,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抖得厲害,根本無法從容瞄準。他身邊的弓箭手們,大部分也因為緊張和疲憊,射出的羽箭毫無準頭。

咬著牙扭過頭頭,伯克烏隆試圖向右設且訇示警,提醒對方弓箭已經無法阻擋唐軍靠近到自家在軍陣二十步之內,卻愕然發現,右設且訇臉色慘白,額頭冒汗,舉刀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兩軍相距四十步,突厥弓箭手射出的羽箭數量減少了一大半兒,準頭也變得毫無可言。突厥刀盾兵和長矛兵又開始踉蹌後退,任督戰隊如何威脅,都無濟於事。

兩軍相距三十步,羽箭變得稀稀落落。突厥軍陣前方的刀盾手隊伍中,數十名膽小鬼丟下笨重的盾牌,轉身逃命,將長矛手沖得東倒西歪。督戰隊和且訇的親兵果斷揮刀砍殺帶頭逃命者,卻砍翻這個,逃了那個,根本無法刹住逃命的風頭。

兩軍相二十五步,更多的突厥軍陣的刀盾兵丟下巨盾,成群結隊逃走。轉眼間,就沖散了長矛手的隊伍,攜裹著後者一道狼奔豕突。督戰隊和且訇的親兵揮刀殺人,卻一個接一個,被刀盾兵和長矛兵們,合力捅成了篩子。

兩軍相距二十步,唐軍中的弓箭手忽然放慢速度,從腰間摸出了火折子。沒等他們將火折子吹燃,“轟”地一聲,突厥軍陣自行崩潰。超過七成將士轉過身,奪路而逃,唯恐跑得慢了,被火雷炸得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