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武仁興不喜歡穿衣服。

無論是面對銀血,面對幫眾,還是面對平民,他往往都是這副赤膊姿態,肆意展示自己健壯的肌肉。

野蠻與文明的區別,就在於有沒有穿衣服。

在外城區這個野蠻之地,他必須要時刻讓手下和其他人意識到他的肌肉,才能牢牢維持住自己地下世界的統治地位。

而到了內城區,那就是另外一套玩法。大家都彬彬有禮地穿上衣服,藏好自己的肌肉,爾虞我詐地交流,你打一張牌,我出一張牌,互相之間分不清對方的底細。

這是高級的文明玩法,因為每個人都家大業大,不可能還像光著腳丫子的時候賭上一切,只會拿出有限的賭注‘試試手’,贏了固然好,輸了也不至於傾家蕩產。

像武仁興這種野蠻玩法,贏了固然占盡利益,但輸了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兩種玩法沒有高下之分,只有左右之分。

假如武仁興的家族沒有家道中落,那他也會穿上衣服,玩起那套斯文敗類的套路。但既然他不能拼爹出身卑微,那他就只能走這條脫衣服的路。

但你說他鄙不鄙視銀血,那肯定是鄙視的。用《青年報》的名人名言來說,就是‘假若我們角色互換你就會知道什麽叫做殘忍’、‘我這輩子的終點線也夠不到你的起跑線’等等,白手起家的窮一代,自然是看不起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

但這幾個月來,武仁興得知銀血會出了一個脫衣服的會長。

他不裝了。

他攤牌了。

他就是借勢壓人,就是橫行無忌,就是趕盡殺絕。

他用野蠻的玩法,將文明的上流社會攪得天翻地覆。

雖然一直未曾謀面,但武仁興隱隱意識到,那位荊會長,跟他其實是同一類人。

都是恰好披著一張人皮的人。

不要誤會,這不是說他們滅絕人性。相反,他們甚至富有人性,所以他們才會吸引聚集那麽多人才到自己身邊,為自己的功業添磚加瓦。

他們會同情,會憐憫,會憤怒,會憎恨,但他們會將自己淩駕於一切規則之上。

規則是人性的延伸,是人需要規則,所以才會誕生規則。但像武仁興這類人,規則對於他而言只存在利用和踐踏兩個選項,從來沒有遵守的必要。

正是這種沖破束縛的肆意妄為,才讓武仁興坐穩黑日會的龍頭交椅。

而因為相同的原因,所以荊正威才能將銀血會徹底顛覆。

只是,武仁興的傲慢,是源於他坎坷的童年經歷。大商會傾家蕩產的急轉直下,足以令他深刻見識到所有規則的虛偽,以及人性的愚昧。

“那麽,你的傲慢又是源自哪裏,你的身世,你的智慧,還是……你的力量?”

啪!

黑日血戰賭場的大門重重關上。

賭場內鴉雀無聲。

沙地上躺了十具慘不忍睹,近乎被淩遲成一片片的屍體,整個沙地都浸滿了烏黑的鮮血,鐵銹味和內臟的臭味讓血戰賭場幾乎成為一個廁所。

就在剛剛幾分鐘內,所有黑日會幫眾都欣賞了一場極其精彩的切片秀——荊正威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劍,將十名下場戰鬥的幫眾逐一削片。

他削得很細致,很認真,全程手都沒抖一下,無論是旁人的大聲喝罵,還是受害者的哀嚎哭喊,都沒讓他停下那近乎殘虐的殺戮。

也不是沒人逃跑,但有人敢背對他就會被他削掉腳跟,然後很快就會從健壯男子變成瘦弱男子。

途中好幾次有人想拿出銃想結束這場令人頭皮發麻胃液翻滾的宵夜節目,但迫於武仁興的命令,最終還是沒人敢射殺荊正威。

荊正威這是故意示威,還是性格使然?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們唯一記得的,是荊正威那張平靜的臉。沒有笑容,沒有憤怒,只有宛如熟練屠夫面對待宰豬肉時的漫不經心。

想必在未來許許多多個寧靜的深夜裏,這張臉都將成為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甚至成為他們的劫。

如果荊正威真的死了。

那血戰賭場說不定會成為玄燭郡十大恐怖之地。

“會長,他已經離開了十秒了。”

瘦弱中年人在武仁興旁邊提醒道,武仁興擺擺手:“別急,既然他打敗了十個人,我總得讓他跑一百秒。”

“我們這些出來混的,最重要的就是牙齒當金子用,我可不是銀血會那些人不講信用的人。”

“只不過,既然荊會長這麽生猛,那我們先前為銀血會準備的那些禮物,就直接送給荊會長吧。”

中年人一怔:“送多少?”

“只要他路過,都送他一份。”武仁興站起來說道:“這一百秒,很快就過了。”

他走到旁邊拿起一件風衣穿在身上,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清理一下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