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一劍東來(下)

白袍人掌中長劍不知何時又已回入鞘中,背負身後。

他戰勝了對手,臉上卻殊無半點歡愉之意,反是有一種說不出孤寂落寞。

“中原一十三種奇門兵刃,所謂‘鶴爪鐮’,原來也不過如此。”白袍人喃喃輕語:“只希望剩下的不要教我失望。”

而此時場中卻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無數雙駭然的眼睛盯著白袍人,面上難掩無法置信之色。

‘青鶴’柳松名動魯地,威名赫赫,絕非浪得虛名,但是卻抵擋不住這白袍人一劍!

只用了一劍,白袍人就將柳松斬於劍下。

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劍法?

這是何等高深莫測的武功?

在場雖有數百上千雙眼睛,但是白袍人一劍擊空,究竟是如何出手,又是以何種劍法擊殺柳松,竟是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其中的奧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點,這白袍人遠比任何人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一劍之下,柳松便毫無抵抗之力的命斷黃泉,如此劍法實在是鬼神莫測,放眼江湖之大,只怕也沒有幾個人有此手段。

場內落羽可聞,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大聲喘氣,唯恐驚了那白袍人,然後那樣可怖的劍法落在自己頭上。

白袍人鋒銳如刀的目光環顧全場,目光中滿是不屑之意,似是在說:“你們這些人,還不配我出手。”

已然轉過身子,朝門外走去,每一步依舊是一尺七寸,與來時無異。

“站……站住!”就在這時,突聽一人顫聲喝道。

這人正是嚴宏嶽,他的身體因恐懼而戰栗,就連聲音也有些抖顫,仿佛用盡了渾身力氣喝出聲來:“你……你這惡賊,還我師父命來。”

喝出這句後,他的勇氣似乎又再次湧了上來,恐懼退散,憤怒和仇恨占據上風,狠狠咬著牙齒,嗆啷聲中,長劍出鞘,劍指白袍人。

嚴宏嶽另外四名師弟也同時驚醒,師父被人斬於面前,這種仇恨和恥辱只能用鮮血來洗刷。

嗖!嗖!嗖!嗖!嗖!

五道風聲幾乎同時響起,嚴宏嶽五人紅著眼睛殺出,他們雖然憤怒無比,但畢竟是同門學藝,對各自武學都是了如指掌,五人聯手,有的用劍,有的用刀,有的揮拳,有的踢腿,有的催動掌力……五種迥異的攻勢,竟也是配合的無比融洽,激蕩而起的層層勁氣,更是水潑不進。

白袍人仍舊不疾不徐的走著,頭也不回,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來自身後的舍命攻擊。

嚴宏嶽五人臉上不禁露出喜色。

眼見攻擊就要加身,白袍人突然反手一肘擊出,輕易的撕裂了嚴宏嶽的防禦,轟在了嚴宏嶽胸口。

嚴宏嶽仰天一聲咆哮,口中吐血,踉踉蹌蹌的朝後跌倒,他掌中長劍也是朝地面跌去。

白袍人不發一語,伸手托住跌下的長劍,下一刻劍光如長虹驚天,驀然急閃,剩余四人一聲慘呼,眉心都被一道劍痕洞開。

他揮出這一劍後,反手將長劍插於地面,一步步漸漸遠去,只留下一口長劍劍鋒滴血,在陽光下閃爍著殷紅妖冶的色澤。

柳府內眾人只覺口中幹澀,無法言語,過了好久,突有一陣涼風吹過,吹幹了劍鋒上的血跡,也吹散了場中的死寂。

涼風拂過,眾人都是不禁冷涔涔打了個寒顫,只聽有人喃喃自語道:“好劍法,實在是好劍法,如此可怕的劍法,你們中有誰見過。”

沒有人答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投向了柳松,嚴宏嶽等人的屍身,他們活著的時候聲威遠揚,但死的卻是如此簡單迅疾。

“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如此神劍,江湖上卻從未聽聞,實教人難以想象。”

“這白袍人曾言要以一劍挑戰天下高手,不會是真的吧?”有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這江湖只怕再難平靜,從此要掀起血雨腥風了。”有人輕語。

白袍人頭也不回,走出數裏開外,又自取出地圖絹冊,瞧了幾眼,喃喃道:“九月初七,青鶴柳松,九月初八,雙環趙士鴻,九月初九,八仙劍李青峰,九月初十,八臂羅漢金開甲,九月十一,便是濟南白三空的死期了。”

一陣寒風吹來,天上的陽光正盛,風中卻突然簌簌落下雨來,映照著蒙蒙陽光,竟似帶上了一絲殷紅之色,似是蒼天也在為這一場江湖豪傑哀悼。

……

半個月後。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五色帆船之上。

王動側臥於桅杆之上,這桅杆高足九丈,臥於其上,蒼穹碧海盡收眼底,他手中悠悠然提著一壺酒,意態閑適,不時喝上一口,而在他另一只手上卻是捏著一張紙箋。

紙箋上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小字,仔細看來,竟是一排排日期,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