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只

秦郁之擡起眼, 皺著眉頭,突然想起什麽,打電話給趙安, 讓他查一下當時敬辭山的那個項目。

如果沒記錯的話, 當時那個項目出了點問題。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等不了趙安回信, 他拿起文件往外走去, 劉管家正端著剛熬好的中藥往這邊走來, 見到他又匆忙往外跑, 急道:

“少爺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別往外跑了, 至少把藥喝了再走吧, 少爺,哎少爺——”

秦郁之充耳不聞, 往外走去。

劉管家重重嘆了口氣,把藥放在桌子上,拿起外套追出去:“少爺, 那你至少把衣服穿上,少爺——”

秦郁之坐在車上,手中拿著那張已經發白的符紙。

司機通過後視鏡望著坐在後面的秦郁之, 擔心道:

“少爺, 這得開挺長時間呢, 要不您睡會兒?”

秦郁之搖搖頭。

他怎麽可能睡得著。

他之前擔心闕安的安危, 一時沒反應過來,知道闕安是狼的第一反應只剩震驚,接著下意識匆匆去找闕安。

而現在他才後知後覺的發覺一個事實,原來闕安和毛絨絨認識。

世界這麽大,毛絨絨和闕安居然會認識?

這個概率太小了, 但就是這麽發生了。

他們是什麽關系,怎麽認識的,認識了多久,之於彼此的意義是什麽?

他每次去墓前,墓前都會被打掃過,上面的落葉都會被仔細清掃開,塵土也被擦拭幹凈,看得出來祭拜的人相當用心,有次他在墓前看見紙錢的余燼還沒燒完,肯定是闕安走了沒多久。

毛絨絨之於闕安,應該是十分重要的人。

他當時應該追上去,或許還能追到人。

想到兩個人隔著這麽近的距離,曾經就隔著那麽近的距離,卻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他就一陣難受。

當時闕安坐在門外,他在洗手台上看見那片泥濘的時候,就應該追問下去,到底去哪兒了。

他放下符紙,一張張翻看著照片。

上面的照片全是在容創實驗室偷偷拍到的,是容創的一部分罪證,作為資料保存在他手機上。

其中一張照片上是擺在一起擺成一排已經死亡的狼群,在雪白的床單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血痕順著裂開的傷口一直往下流,從胸口處剖開的口子比毛絨絨身上的更大。

秦郁之垂下眸子,翻到另一張照片上。

照片裏一個碩大的狼頭正擺放在實驗台上,上面插滿了導管,連接著儀器,狼嘴裏嘴銳利的兩顆狼牙已經被拔了下來。

秦郁之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了緩,又慢慢翻到另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張側面圖,根本看不出什麽物種,血淋淋的身子裏只能勉強分辨出內臟,分別用藍色記號筆標記了123,看上去理智而殘忍。

這些秦郁之已經看了無數遍,但每看一次,都仿佛能身臨其境般體會到當時狼群的痛處。

當時闕安和毛絨絨也會在裏面嗎?是怎麽逃出來的,有多少狼群慘遭滅口?現在殘余的狼群又在何處?活下來多少?

秦郁之無從得知。

以前的法律法規對於野生動物的保護還沒那麽嚴,就算有人獵殺,判刑也不會太過嚴重。

況且真要是好幾年前的事,估計也沒人能記得清。

車緩緩停在山腳。

他許久沒來過敬辭山了。

這裏和原來沒什麽不同,都是一樣的蒼涼破敗。

這附近的山要麽就是被開采,要麽就是已經建設成了房子,一切都在往前走。

唯有這座山,被秦郁之買下來之後沒有動過分毫,留在原地像是停滯不前。

寺裏的慧覺大師還是樂呵呵的搖著椅子,坐在外面看著風景,見到秦郁之來也不驚訝,指了指身邊另一把椅子,隨口招呼道:

“來了,坐?”

慧覺大師好像每次都能預料到秦郁之何時來,一副有所準備的樣子,秦郁之起初驚訝,後來逐漸習慣了。

他走到另一把椅子前坐了下來,慧覺把茶杯端到他手中,笑呵呵道:

“這是怎麽了,失魂落魄的。”

秦郁之轉頭求救般看向慧覺:

“大師,當初那頭狼的蹤跡,您清楚嗎?”

慧覺哎喲了聲,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仿佛料到了秦郁之要問這個一般:

“我不是說了嗎,當初那頭狼,從你離開後沒多久,就和狼群一起遷移離開了,我上哪兒知道消息去啊。”

秦郁之不死心追問:

“我之前收養,不是,撿到了一只哈士奇,後來哈士奇變成了人。”

慧覺大師喝了口茶,嗯了聲,見怪不怪道:

“能變人倒也沒什麽稀奇,當時救你那只狼不也能說話嗎?這世上不在意料之內的事多了去了,只是人類無法接受,就把他當靈異神怪妖鬼奇談罷了。”

這個沒錯,秦郁之卻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