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施針 等等,說那話的是少爺,這阮姑娘……

因著禦花園中的意外,賞花宴最後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阮林絮始終悶悶不樂,瞧她的模樣,恨不得大哭一場。大概是自暴自棄,連方頭巾也不戴了,任憑鳥窠似的亂發披散著。

阮林春冷眼看著,並不出言安慰,喜歡招搖過市,就得做好隨時出醜的準備,阮林絮本可以不去,這都是自找的——她當然知道阮林絮並非得了疥癬,不過,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剪發呢,難不成跟那回的眉毛一樣,也是被雷給劈焦了?

不不不,這不可能,一個人能被閃電連劈兩次,這運氣也太逆天了。

阮林絮看她老神在在的模樣,心情自是更加郁悶。

阮行止一下朝,聽說今天的賞花宴出了事,還以為是阮林春丟人現眼,正要開口責問——讓她不去她非要去,沒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她一個鄉下來的能做什麽詩?

誰知目光茫然四顧,看到的卻是阮林絮神昏氣喪的淚臉。

阮行止:呃……怎麽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忽見上月底來頒旨的那個黃太監冉冉過來——正是他傳達程皇後的口諭,請阮林春進宮。

阮行止長袖善舞,對誰都不肯得罪,“公公,您怎麽來了?”

黃公公皮笑肉不笑,“皇後有旨,賞阮二小姐黃金百兩,錦緞十匹。”

他著重在二小姐幾個字上,阮行止便是再傻,也聽出是阮林春投了皇後的緣,這丫頭居然真有兩把刷子。

忙不叠地代替女兒收下,“謝娘娘洪恩。”

黃太監輕咳了咳,“娘娘還交代了,阮二小姐正在青春年少,不妨多裁制幾件新衣,下回進宮,若穿上這些綢緞做的衣裳,娘娘會更加高興。”

這是怕其他人昧了阮林春的賞賜。

阮行止雖然確有那麽點充公的意思——這黃金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夠買好多畝莊田。

可黃太監都這麽說了,阮行止也只好陪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眼睜睜的看著侍人們將東西擡去阮林春房中,幾乎望穿秋水。

阮行止要留這人喝茶,黃太監望了阮林絮一眼,卻道:“不必了,娘娘受了些驚嚇,還得請太醫院看診,奴耽擱不得。”

阮行止何等精明,立馬猜出這事和小女兒有關,遂悄悄將黃太監拉到一旁,往他袖中塞了錠銀子,請他務必據實相告——若當真有何冒犯,他也好設法描補。

黃太監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也不賣關子,竹筒倒豆子般什麽都說了,還笑眯眯地望著阮行止道:“大人真是好福氣,兩個女兒,個個出色,旁人怎麽都羨慕不來。”

阮行止臉上有如火燒,等打發走黃太監,便壓抑著怒氣道:“絮兒,你過來。”

阮林春知曉自己此刻應當回避,遂識趣的起身,“女兒去廂房看看娘親,父親別急,若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說罷,便裊裊地出門而去。

阮林絮聽著這番火上澆油的話,心更是沉到谷底,這該死的,分明暗示父親給她行家法呢——阮林春說去廂房,自然是將崔氏絆住,免得崔氏過來求情。

阮林絮也是頭一次發現原來她有這麽多心眼,虧她剛進門的時候還裝得天真爛漫,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面對父親的責問,阮林絮眼淚如斷線珠子下來,啜泣著道:“爹,我真不是有心的,那些詩是我親手所做,不過一時語塞才沒答得上來,您若不信,只管滿京城去問問出處,倘若我找人代筆,總得有人出來認領吧!”

阮行止的臉色緩和了些,絮兒的詩詞不但辭藻精妙,而且寓意深遠,倘若出自名家之手,為何他不曾聽說?想必是閑時偶得之佳句。

只是,從今日絮兒在皇後跟前的表現來看,她實在缺乏急才,雖不求像曹植那般七步成詩,可也不至於要靠裝病敷衍過去吧?

經此一事,絮兒的才名勢必會大打折扣,背地裏更不知有多少人家在看笑話,詬病他們阮家沽名釣譽。

阮行止長嘆一聲,“那這頭發是怎麽回事?”

阮林絮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遭到雷擊——從來只聽說天雷劈惡人,她又沒做壞事,那些寶物都是她應得的,憑什麽不該她使用?

阮林絮仍舊搬出情郎來背鍋,“……是大皇子寫給女兒的書信,女兒本想偷著在房中燒毀,卻不慎掀翻了蠟燭,把青絲燎去一截,這才想法子遮掩,誰成想皇後和貴妃會心生誤會。”

阮行止咦道:“我記得你之前就燒過一回,他後來還敢給你寫信?”

阮林絮一僵,揉著衣角道:“大殿下正在血氣方剛之年,情不能已。”

阮行止皺眉,就算皇子之身,可這人行事也太荒唐了,這般心悅絮兒,何不早些來求親,背地裏偷偷摸摸算怎麽回事?

他沉下臉,“往後大殿下再給你寄信,便交到爹這裏,爹去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