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白氏 想必是為了阮林絮的及笄禮,白錦……

誰生的……電光火石之間, 阮行止發現自己著了崔氏的道,她看他的眼神一點都不吃驚,有的只是印證真相後的釋然以及……發覺自己真心錯付後的悲涼。

她什麽時候知道的?從誰口中得知?

阮行止只覺腦中紛亂, 許多的思緒如同雜草一般堆積起來,讓他茫然無措。他不敢去看崔氏的眼睛, 心裏知道這事對不住她,但,他又何嘗不怨懟崔氏的糊塗?

她本可以裝作不知, 讓這個家繼續維持和睦的表象,他也依然會扮演好一個忠貞體貼的丈夫,為什麽要撕破真相, 讓所有人都看到三房的笑話,這對他們難道更好嗎?

阮行止微微闔目, 一瞬間恨不得跟崔氏撕破臉,然而,理智告訴他不應如此, 崔氏是他的嫡妻, 為他生兒育女,他不止在仕途上需要崔氏的幫助,而且……他對她未嘗無情。

於情於理,他都該維持這個家的穩固。

阮行止趨步上前, 面對老太太的詰問,面露慚色,“兒子糊塗,昔年外放滁州時曾結識一女,感其照顧,方有數日溫存, 以致暗結珠胎,然,那女子產下絮兒之後便不治身亡,兒只能匆匆將其掩埋,返回任上,因茲事不雅,兒才未對崔氏透露,不想釀成今日之禍,是兒子的過失。”

阮林絮聽見這番避輕就重的言語,不禁咬唇,雖然知道爹爹有他的考量,但,難道他不打算認娘親了麽?娘親可是等了他整整數十載……

老太太不知內情,聽著面色倒是緩和許多,“原來如此,只是你也太小看你媳婦了,不過露水姻緣一場,你媳婦不是那等不分輕重之人,焉會怪罪?”

一面說著,一面看了眼崔氏——自然是為了安崔氏的心,無論那女子身份若何,只要阮行止不認她,崔氏始終是這府中的嫡母,誰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崔氏面色卻是沉沉如水,分辨不出有何情緒。

阮行止松口氣,又陪笑道:“娘若是開恩,兒子願請人將那女子的屍骸帶回,葬在阮家墳塋中,也不枉我與她相識一場。”

阮林春瞧他情真意切的模樣,若非早就看完全書,還真信了阮林絮不過是個意外。

這是想用一具假骸骨來冒充麽?還真以為崔氏那麽好騙?

眼看場面趨於平和,阮林春索性再加把猛料,故作天真地問道:“爹,那趙家屯的白氏又是你什麽人?先前我在她家中暫住時,常見她望著一把木梳垂淚,跟你臥房中的一模一樣,又說什麽‘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阮林春剛念完,那父女倆就齊齊射來噬人的目光,阮行止是警告,阮林絮則是驚慌——白錦兒如今是有夫之婦,若被人得知兩人仍暗地往來,豈不坐實了淫奔無德之流?月貴妃再怎麽開明,也不會讓這種親家敗壞她的聲譽。

阮林絮原本的計劃是待白家平反之後,給趙喜平一筆銀子,讓他賜白氏休書,到時候再公開爹爹與娘親的關系,這樣,還能成就一出破鏡重圓的佳話,然後,由於阮林春的無心之語,一切全亂套了,都亂套了!

阮行止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自己是否曾遺了一把木梳在白氏那裏——其實都是阮林春編造的,故意詐他一詐。

但,那麽久遠的事,誰又記得清呢?面對老太太重又變得凝重的臉色,阮行止自個兒心虛,只能唯唯諾諾的道:“仿佛確有其事,但,兒子昔年仰慕者眾多,或者真有一段,我也記不大清了。”

這個倒是不錯,阮行止能坐穩侯府爵位,靠的可不單是嫡子名分,他還是那一屆的會元和解元,若非相貌太過出挑,禦筆欽點為探花,沒準連狀元都是囊中之物。

這樣的風姿,這樣的豐儀,難怪崔氏和白錦兒都對其傾心相愛,歷經廿年仍不改初衷。

可惜,再帥的男人都免不了中年發福的下場。阮林春望著老爹微微隆起的脾氣肚,深感歲月不留情面,更糟糕的是,連阮行止最引以為傲的清名也沒有了,淪為一個玩弄無知少女的花心敗類——雖然這都是他自找的。

阮行止先編了一個謊話,之後又用另一個謊來圓它,自然漏洞百出,要麽,他承認阮林絮的生母依然在世,要麽,他默許自己欺騙了包括崔氏在內三個女人的感情——哪一種都對他的名聲不利。

阮行止還想分辯,老太太卻已斷然呵斥道:“出去!還不快離了我這裏!”

被老娘訓斥,阮行止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米,只能灰溜溜地離開,連仍在罰跪的阮林絮也不顧了。

這廂老太太卻朝著崔氏招手嘆道:“兒媳婦,你過來,咱娘倆許久都沒說過體己話了。”

崔氏遲疑刹那,還是上前,無論如何,婆母這些年待她不錯,給她應有的體面,又許以管家之權——她不能不念這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