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秋獵 她才是自取其辱。

等出了門, 阮林春方朝程栩扯著嘴咧了一笑,“你方才說得真好,我看嬸娘又該嚷嚷胸口疼了。”

她原以為自己就夠毒舌的了, 誰知程栩氣起人來也不遑多讓——難怪二房一個個跟烏眼雞似的,恨不得生吃了他呢。

當然她也知曉程栩是幫她解圍, 否則憑張二夫人那條三寸不爛之舌,恐怕得喋喋不休到中午。

於是幫程栩理了理腰間穗帶,表示感謝。

程栩淡淡道:“無妨, 我只是看不慣她成日調三斡四。”

嘴上這麽說,卻在阮林春身子靠過來時俊臉微紅,眼中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阮林春這才後知後覺發現, 自己胸脯勒得太緊,壓著他了。

果然騎裝還是有點礙事啊。

阮林春只得坐直身子, 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說著閑話——靠著作踐張二夫人,夫妻倆終於重歸於好。

可見這世上不光得正常人,攪屎棍的存在也是很有必要的。

圍場設有門禁, 由皇宮派來的侍衛把守。可這些人連腰牌都不看, 徑自便放了阮林春等進去,看程栩的眼神甚至隱藏了一絲敬畏。

阮林春悄悄問道:“你很出名麽?”

一個甚少在人前走動的世子,按理應該很少人識得才對。

程栩不露聲色的道:“大概宮中對我比較熟悉吧。”

阮林春便沒多想,大約是逢年過節必去宮裏請安的緣故——程栩這張臉也實在叫人難以忘懷。

今日這等盛會, 許怡人也來了,遠遠地便朝阮林春招手。

阮林春只好抱歉朝程栩一笑,“我先過去。”

女賓席和男賓席當然是分開,雖說以程栩的狀況,阮林春主動提出隨侍也沒什麽——不過,她還是不想被人取笑太過膩歪。

天地良心, 她的臉皮其實很薄的。

程栩面無表情,“隨便你。”眼角卻瞬間耷拉下來,像一只無辜遭人拋棄的小白兔。

他做這種可憐模樣真是得心應手,阮林春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心軟,急忙戴上兜帽,朝許怡人所在的方向小跑而去。

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從車廂裏拿出一大包果幹還有各種甜面醬,“這是我提前做好的,待會兒配烤肉吃正好。”

她知道程栩愛吃甜食,自然得根據他的口味做些調整——她覺得自己挺賢惠了,真的。

程栩默默嚼著果幹,心情總算不那麽糟糕。

這廂許怡人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才盼來阮林春的倩影,不免有些嗔怨,“姐姐,你好歹也看看我,就這麽拆不開?”

阮林春心說等你跟阮志胤成了親,只怕比我倆更難舍難分。

但鑒於八字還沒有一撇,她只得收起那些俏皮話,免得把這位未來嫂嫂給嚇跑了。

許怡人看似文靜,性子其實挺貪玩的,亦熱衷各類新鮮趣聞,“姐姐,你來的不巧,適才大皇子殿下獵了這麽大一頭白鹿,還是活的,陛下讓人送去獸苑好好養傷呢,說是百年難遇的吉兆,能保佑本朝國祚。”

邊說還邊用手比劃,表示眼見為實,絕無作假。

阮林春雖未讀過多少史書,卻也知曉這種事屢見不鮮,成大事者總得為提前為自己找個由頭,什麽斬白蛇呀、剖魚腹呀,仿佛借用老天爺的名義,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大皇子這種把戲也只好哄哄傻子,未必瞞得過景泰帝和眾大臣。但,就算是些表面文章,他也確實讓景泰帝看到了自己的誠意——從這點看,倒是父慈子孝,童叟無欺。

阮林春無心看那染了色的白鹿,她趕著去向皇後請安,“娘娘何在?”

沿著許怡人的指引,總算來到程皇後棲身的帳篷,月貴妃亦陪伴在側,見著阮林春便笑道:“二小姐出落得愈發楚楚動人了,本宮每每瞧見你都愛不釋手呢!”

阮林春其實挺佩服月貴妃這種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對著自己最討厭的家夥都能笑臉相迎,可見成大事者都得忍旁人所不能忍。

她也只能盈盈下拜,“臣婦參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忽然瞥見月貴妃身側一女子直勾勾望著自己,看模樣打扮不似宮婢,那麽是誰家女眷?

月貴妃亦察覺到了,掩唇輕笑,“這位是舍妹。”

阮林春方恍然大悟,“四小姐好。”

心下微微有點尷尬,成親之前許怡人就跟她說過,這宛采星因為在宴會上偶然見了程栩一面,從此魂牽夢縈,情不能已,在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說實在的,阮林春很懷疑是這姑娘自個兒放出來的消息,否則誰知道她為誰害相思?

大約想用輿論來逼迫程家娶她,誰知兩家的仇隙實在太深,非但家長不肯松口,而程栩也沒有感念她一片深情的意思——毫無心理障礙就跟阮林春拜堂去了。

難怪宛采星看她的目光微微敵視,像極了現代某些近乎狂熱的追星族女友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