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 打劫 這人哪是來探病的,分明是來打劫……

回家之後, 程栩到底有些不放心,請了回春館的大夫來為阮林春診脈。哪怕阮林春再三申述,除了腳上那幾個燎泡, 她並沒有哪裏疼痛,程栩只是不信。

就連大夫說了一切安好, 程栩亦是追問不休,“確定麽?內子那會兒可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外傷不見, 內傷總該有吧?”

阮林春:……這話說得跟咒她似的。

就連大夫聽著都有些不是滋味,這是關心人家的身子,還是不放心他的醫術?固然他對阮林春墮馬卻能毫發無損有些意外, 但世上奇人奇事頗多,保不齊就有人銅皮鐵骨呢?

只能說世子夫人真是福大命大。

老大夫去後, 程栩還要喚宮中太醫前來,阮林春急忙攔住,“罷了, 本來不是什麽大事, 你這麽胡亂嚷嚷,反而得人盡皆知。況且,這會子太醫興許都在重華宮,咱們偏去添亂, 倒好像存心不讓大殿下安寧似的。”

阮林絮的傷勢適才瞧不太分明,遠遠地看去只覺血肉模糊——這次怕是得狠狠地遭一回罪了,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又牽扯到宛采星的貞潔問題,不曉得如何收場。

程夫人今日歸寧,傍晚才從娘家回來, 一聽說消息便急忙趕到阮林春房中,誰知卻看到程栩將她兩只粉嫩白皙的足踝放在膝蓋上,正悉心上藥。

自家那個冷心冷情的兒子,如今倒是越發體貼了。程夫人只得隔簾相問,“阿栩,你媳婦沒傷著哪裏吧?”

阮林春生怕程栩再火上添油,忙回應道:“娘放心,我好著呢。”

程夫人聽她嗓門中氣十足,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但是又有些隱隱奇怪:聽門房說,那會子少夫人是被程栩攙扶著下的馬車,看著很沒精神,既沒受傷,何事如此疲累?

她哪曉得是因為車上狂浪的緣故,只當圍場裏太曬,阮林春花朵一般的身子骨,稍稍有些中暑。

這一晚房中自是靜謐無聲,白日剛放縱過,縱使程栩仍有心,阮林春卻再無半分力氣——莫忘記她剛經歷過一場比賽,上午跟女人戰鬥過,下午又跟男人“戰鬥”,鐵打的身子也禁不起這般摧殘。

幸好人年輕,休息一晚便沒事了。

許怡人怕熱,那日早早退場,未來得及目睹兩姊妹比拼騎射,後來才聽說圍場裏出了意外,便匆匆向程家遞了拜帖,趕來探視阮林春。

阮林春謝她關切,“我沒事,受傷的另有其人。”

許怡人的爹在吏部任職,交際四通八達,當然已打聽清楚,“我知道,說是阮侍妾自己不當心,哪曉得那一塊長著幾株淫羊藿,駿馬誤食了此草,一時發性,才導致她撞到樹上。”

這是重華宮對外的官方說法,很書面,卻叫人半信半疑——圍場一向有專人負責打理,怎的偏偏冒出幾棵野草來,而大內的良駿一向訓練有素,又不乏飼料,為何不聽指揮,偏要覬覦那些毒株?

當然,這會子再查亦查不出什麽,大皇子必會命人預先將淫羊藿種上,無論事故是否因此而起,都只能如此收場。

阮林春也只好一笑而過,說起來倒是她低估了顧譽對阮林絮的感情,還以為他會壯士斷腕,把一切都推到愛妾身上去呢——當然,也可能因此事太過令人不齒,顧譽為了重華宮的顏面,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輿論壓制下去。

但,眾口鑠金,他是不可能有從前那般清清白白的威望了。

許怡人小心地抿了口熱茶,悄悄道:“我聽說,阮侍妾這回恐怕要毀容呢!”

本來嘛,大皇子的一個普通愛妾沒這般影響力,無奈阮林絮成名已久,在此之前又有京師第一美人之稱,若真是傷及美貌,對她而言,恐怕比殺了她還難受。

阮林春不置可否,“未必這樣嚴重吧?”

那位有靈泉水在手,就算被樹枝割得千瘡百孔,按理也能復原才對。

許怡人道:“我也未親自去看,不知真假。”

不過許家有個遠房表親在太醫院當差,這消息亦是他透露出來,想來總有七八分可靠。

許怡人笑道:“月貴妃的兒媳婦傷了臉,自家親妹又剛被陛下封為美人,我看,這下宮裏該有得忙了。”

程栩預料得不錯,宛采星雖然自幼飽受嬌慣,卻並非無知無識之輩,既得知自己中了圈套,與其嚷破再壞了名節,倒不如找準最枝繁葉茂的那棵大樹——其實她中的藥性不算太重,不過宛采星故作神昏,景泰帝剛一進營帳,她那兩條嫩藕似的玉臂就纏上去了。

一夜承恩,景泰帝便封其為美人,還說是看在月貴妃的面子,月貴妃聽了只怕要氣得半死。

*

重華宮中,阮林絮剛從昏迷裏醒來,就聽說丈夫要放肇事者一馬,氣得聲音都嘶啞,“殿下,您怎能如此寬縱?明明是她下的毒手,難道您要妾忍氣吞聲含冤受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