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邀請 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豈不得賴……

阮林絮小產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 自己這樣精心地養護著,居然還是沒能保住——且並非受他人謀害導致,僅僅因為起身時的一個意外。

難道真是蒼天不佑?

畫墨伏在床頭, 一邊喂自家主子喝參湯,一邊默默垂淚, “小姐,您為什麽不告訴殿下?為了他您才這樣勞神,如今您出了事,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啞忍,讓殿下不聞不問麽?”

雖然她私心裏亦覺得阮林絮自作孽不可活,可到底主仆一場, 何況,孩子畢竟是無辜的。趁如今年輕, 本該善自保養,讓大殿下好好慰勞,盡快再生個孩子才是, 怎的小姐卻打算隱瞞呢?

畫墨憤憤起身, “您不肯說,那奴婢去告訴殿下。”

阮林絮奮力抓緊她的手臂,尖聲道:“不許去!”

她實在不敢奢望能從顧譽那裏得到多少垂憐,懷這個孩子之前, 她因為容貌損毀,加之先前做的那些事,在顧譽心裏已經瀕臨失寵,是因為孩子才勉強挽回過來,倘若顧譽得知孩子已經沒有了,他必不肯再將心思用在她身上, 到那時,她就會徹底被人拋棄和遺忘。

畫墨看著自家小姐浮腫雙目,哭道:“但就算奴婢幫忙,您又能瞞到幾時,這孩子已經沒了呀!”

阮林絮只覺身心俱疲,倘若白錦兒還在,她或許能讓白錦兒從人牙子那裏買個孩子來充數,可如今白錦兒已被送去家廟苦修,她身邊再無趁手的人能幫忙做這件事——阮行止雖是她生父,卻也是個標準的孬種膿包,錦上添花他比誰跑得都快,雪中送炭他卻是萬萬不肯的,何況混淆皇嗣這樣的重罪,躲都躲不及。

既然無力挽回,她只能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件事的因由推到別人頭上——她自己不小心流產,和被人推搡導致沒了孩子,效果截然不同,後者,能幫助她從顧譽那裏獲得更多的同情分,說不定還能一舉挽救頹勢。

只是,該誣賴給誰好呢?阮林絮緊緊咬著蒼白下唇,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阮林春的影子——她如今可算出息了,自己懷了國公府唯一的血脈,親哥哥又封了官,正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若非自己一門心思想著給她道喜,又怎會不慎撞到那張八仙桌上,以致驚動胎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阮林絮怎麽想,都覺得此事跟阮林春脫不了幹系——說不定正是她成天在背後咒詛,自己這個孩子在胎裏這般荏弱,人心之惡,本就比一切的陰謀手段都要可怕。

阮林絮微微闔目,“過幾天,請世子夫人來重華宮一趟吧,我們姊妹也好久沒聚一聚了。”

畫墨驚疑不定地擡頭,本想發問,可看到小姐面上慍怒,還是知趣閉上嘴——罷了,這本是阮家家事,就讓她們自己去解決罷。

*

阮志胤的婚事比想象中進行要容易,原來許老爺並非食古不化的人,雖然有心讓女兒高嫁,可許怡人的身份擺在那裏,一個庶女,配侯府的嫡子已經很不錯了——阮志胤好運連連,又擢升了官職,阮侯爺當然不能不認這個兒子。

於是經媒人一番說合,許老爺又親自置酒設宴,款待這位青年才俊,實則頗有相看之意。

翁婿倆給彼此的印象分都不錯。

許老爺是覺得這人老實好拿捏,他如今剛升了尚書,自當大展宏圖,底下也須培植自己的勢力,若光是文官集團,那也沒什麽意思,阮志胤這個武將來得正是時候——與他本身的利益並無沖突,必要時卻說不定能派上巨大用場。

加之許老爺從前對許怡人的娘虧欠頗多,是以對她處處厚愛,既然許怡人這樣堅決,立志非他不嫁,許老爺自然不便棒打鴛鴦,索性成全這樁親事,也是成全自己的美名。

阮志胤覺得嶽父大人身居高位卻不擺架子,是個極易相處的主,於是也談笑甚歡——他向來如此投桃報李,人對他好,他也對人好。

阮林春瞧著暗暗好笑,自家大哥的性子未免太單純了點,看不出別人存心拉攏。也罷,這未嘗不是他的優勢——身為女婿,信得過才是第一位的。

至於許尚書會不會利用他背黑鍋或是幹些違法犯罪勾當,這個倒是不用擔心,一來阮志胤傻雖傻,心中自有一杆秤,違反公理正義的活,他寧死也不會去做;二來,既然成了親家,自是同氣連枝,一損俱損,若阮志胤出了事,許家照樣無法全身而退——反而得極力保全這位女婿,也是保全他們自己。

兩家的親事就這麽決定了,雖然彼此都心急如焚,可也沒有在年底匆匆拜堂的道理,又不是沖喜,只得先合了八字,下了小定,等明年秋季再正式成婚。

於許老爺這邊,是想考察考察女婿的本事,看他能否在西北軍中更勝一層樓;至於許怡人,她只要他活著回來就好,至於其他,不過身外之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