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 坑人 至於親娘得知之後會否痛哭流涕,……

阮林春本以為程栩所說的給他大哥一點教訓, 是指引誘程楓去賭場聚賭,累得他欠下巨債傾家蕩產什麽的——這法子固然陰損了點,可以程栩的脾氣諒來是做得出的, 何況惡人還得惡人磨,不經歷一番跌宕, 程楓焉能痛改前非,從此不再尋方氏的麻煩?

誰知多日不見動靜,阮林春實在憋不住了, 蹬蹬跑去問程栩,“你到底如何勸說的大哥?”

方氏把和離書拿給她看過,上頭已多添了一行細字, 約定在翠翠正式出閣之前,都交由其生母撫育。這當然是好事, 意味著方氏不但能和翠翠多出十幾年相處的機會,也能插手女兒的婚事——說不定程楓正是看中這筆嫁妝,才樂得各退一步, 畢竟方氏肯出錢, 他這個老子多少能省一筆。

其實歷代和離的案例中,很少涉及子女歸屬問題,畢竟宗族多以父系為主,被驅逐出門戶的女子多半無財也無能力撫育, 方氏是個例外,一來她自己帶走了全部嫁妝,二來有阮林春這起子人幫她,使她不至於孤立無援。

但就算如此,她想帶走翠翠也十分艱難,要想將來族裏和官府不追究, 非得有程楓親筆立下的字據不可——阮林春就很好奇程栩是怎麽說服他的。

“不過多出點銀子堵他的嘴唄。”程栩笑著,頗有幾分霸道總裁揮灑自如的架勢。

說罷就請李管事將府內文書取來,阮林春來不及細瞧,搶著問道:“那現在怎麽著落?”

以她的想法,程栩絕不是肯吃虧的性子,這會子出了血,回頭必定會狠狠坑回來——所以程家在賭坊也有產業是嗎?

程栩一聽便黑了臉,沒想到妻子會有這樣離奇的想象,“當然不是!我們家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阮林春:……這麽義正辭嚴,她差點就信了。

在她心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程栩輕咳了咳,徑自將文書翻到其中一頁,指給她瞧,“你自己看。”

阮林春凝神看去,卻原來是一張商量提前分家的議案——倒也算不得正式分家,只是將原本大房名下的幾處產業暫時交給二房打理。

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可程栩在上頭列出的都是些售賣米面糧油的鋪面,與別的綢緞坊首飾坊不同,此類產業關乎民生大計,綢緞坊尚有擔心式樣過時的可能,米面卻是家家戶戶都要吃的——這條件也太優厚了吧!

難怪程楓飛快的改口答應,就算只是暫時打理,可老太太精神矍鑠,沒準還能活幾十年,這中間鋪子的出息利潤盡歸他所有,換誰誰不高興?

阮林春看著都有點眼紅,就算她沒有為腹中孩兒爭產的心思,可這也太大方了吧,程楓那混球怎麽配?

可她很清楚程栩的脾氣,他是個雅士,卻並不高潔,反而有幾分商人無利不起早的味道,真正虧本的事他是絕不肯做的——所以,裏頭到底有什麽陷阱?

望著阮林春水汪汪的大眼睛,程栩唇角勾起志得意滿的笑,“耐心些,過些時你就知道了。”

*

方氏得知程栩付出這樣大的犧牲,把自己名下的產業給了二房,心下意不自安,抽空來找阮林春,表示她願意以物易物,用那些嫁妝來換取翠翠的自由。

阮林春勸她稍安勿躁,“放心,相公他自有主意,你安心照顧翠翠便是。”

又見方氏雖然依舊淡妝素服,可烏發上卻多了些珠釵妝飾,臉上也淺淺勻了點胭脂,看去很是年輕了幾歲——更接近她本人真實的年紀,在程家因為終日辛勞,她常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無形中變得老態。

女為悅己者容,阮林春笑吟吟挽起她的手道:“快,告訴我,你跟小舅相處得怎麽樣了?”

方氏俏臉微紅,螓首低垂,細聲道:“姑娘別笑話我了。”

愈是羞怯,愈可見得情深,可知那日花燈會上兩人相處得不錯。崔三郎嘴雖然笨了些,也不怎麽會說情話,可那日他勇敢地站出來保護翠翠,直面歹人,這便足以贏得方氏的傾心——比起程楓,崔三郎何等有擔當。

更別提他過後試圖用那間皮貨鋪來跟程楓交涉——雖然沒有成功,方氏攔住了他,可這份心意已足夠令方氏銘感五內了。

阮林春聽方氏細述了這段過往,眼睛愈發閃閃發亮,齒間也不自覺地流露出歡喜來,“到時候正式成親,可得請我一杯謝媒酒。”

“一定。”方氏含笑道。就算方家依舊不肯認她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但現在的她已經沒什麽好介懷的了,比起千裏之外的娘家,她更珍惜身邊這幫人,他們才是她真正的勇氣和力量所在。

將方氏送到門前馬車上,阮林春姍姍回來,就看到程楓坐在自家院子裏,一時倒唬了一跳——該不會知道方氏過來,特意尋釁滋事的吧?

轉念一想,自己何必怕他?這人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徒有個身架子而已,連紫雲都未必打得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