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番外她離開後的第五年(第2/3頁)

那段時間,幾乎是血流成河,甚至連謝未笙自己的暗衛都被他重新清算,有絲毫嫌疑都被他殺了個遍。

他在朝堂上還是同秦巍然針鋒相對,關系比螢出現前還要差上幾分,並沒有如夢中一般有和緩的跡象。

大概除了自己,就只有秦巍然和螢牽扯最深,所以他也跟著經常入自己的夢,還被安排成亦敵亦友的角色。

現實裏,他依舊陰狠狡詐,排除異己,醉心權利,與他設想的一般,跟之前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同。

他活得很正常,沒有過什麽借酒消愁、絕望頹廢的戲碼。

但夢境卻好像是現實的巨大投影,在那個唯心的世界裏,有另一條故事線和可能性。

這些年來,他的夢境連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有上下文的世界。

那裏的他,比現實裏的要可憐多了。

在夢裏,他總是一遍一遍地看見螢重新出現,他會抱住那個人,同她軟聲細語,坦誠地告訴她,“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真的好想你。”

然後在喜悅興奮的同時,害怕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他每次都會不斷確定,螢的存在是真實而非妄想。

明明每次的感覺如此真實,他心中狂喜這次是真的,這次絕非夢境。

但他總是很快就會被戳破。

被戳破的滋味是無法描述的巨大的失望。

夢中的他在那一秒,甚至還能回憶起很多清醒時被自己遺忘了的夢境。

重復不斷,相似的經歷。

然後在意識到自己處於夢境的那一刻,面無表情地清醒過來。

一次一次,周而復始。

明明在認識螢的第一天就已經知道了結局,明明相處的每一刻都已經做好預設,既然喜歡這個人,那就好好抓住她,滿足她所有的心願,在能夠享受的時光裏,盡情享受每一刻,最後坦然接受她的離開。

在螢離開前,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但他的心卻沒有按照他預設的方向走。

螢離開之後,謝未笙花了很短的時間振作過來,他殺了所有能殺的人替螢報仇,收攏勢力,謀劃布局,整頓朝綱。

謝未笙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直到第一次做這個夢,他才終於承認自己仍然沒有痊愈,他好想她,怎麽這麽想她,快要思念成疾了。

他以為他已經熬過來了,他以為他已經不再感覺到痛苦,他以為他的生活已經有了寄托,不再糾結於情愛,沒想到——

他還是這麽想她。

一次次失去一次次夢醒,那感覺無法用語言描述,只能讓他再一次意識到,即使到了現在,他仍舊每時每刻,還在奢望她能回來。

清醒過來的時候心中苦澀,但偶爾回憶夢境,夢境裏的她如此真實,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他又能體會到幾分甜蜜,會在眼中幹澀之後又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人生以苦澀為主調,遇到那個人開始,才有了那麽一點甜。

沒想到自己也會為情所困?真是個可憐人。

是他以前最鄙夷的那種可憐人。

他任由自己的情緒在這樣的夜晚泛濫成災,然後整理好情緒,重新閉上眼。

還是努努力,再夢到她一次吧。

清晨,謝未笙被丫鬟輕聲喚醒,他在床上呆呆坐了一會兒,一如既往地起身洗漱。

很遺憾,後半夜沒有再夢到螢。

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謝未笙拿著庫房的鑰匙,找出了那把被螢稱作龍刃的劍。

這事做起來還有些難,因為他的庫房現在幾乎變成了一個劍閣,裏面擺著各式各樣的劍,他並不只收集名劍,只看中其時代久遠。或是那些主人與之形影不離的愛劍,他都用各種方法買了回來,因此還惹了好幾起官司。

此時,他在無數把劍光中巡視一圈,然後從擺滿的劍匣中選了一個抽出來,帶著它回了房間。

螢曾經和那把劍有過短暫的交流,後來據她所說,劍裏的劍靈又重新沉睡了,謝未笙會時不時的把這把劍拿出來看一眼,至於他想等待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用錦帛包著那柄劍放在桌子上,自己卻離得遠遠地望著,然後不由自主地對著它走起了神。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他站起身來,包著劍放回劍匣,叫人把它重新放回到庫房裏去,而後到書桌上開始處理公務。

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已到深夜。他並沒有去休息,呆呆地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起身又從書架上抱下了一堆書冊,那是他叫手下從各國搜集來的奇聞怪志。

這是新的一批,剛送過來不久,這些年除了公文,他看的最多的就是這些。

燈火通明,蠟燭燃盡,又是一夜過去。

謝未笙閉上酸澀的眼睛,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喚人進來服侍他洗漱,準備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