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千年之局(三)

從一開始藤原純友就對這場聖杯戰爭的結果充滿信心,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輸,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初發現有幾個被召喚的從者居然有自我意識時他雖然略有詫異, 但並未放在心上, 他知道無論他們是被用什麽辦法喚醒的, 最終對結局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因為承載著英靈降臨的靈基早已被扭曲汙染了,所有的從者都是依憑著平將門被散落封印在全國各地的部分軀體現世的, 而從者現世時的力量也幫助了平將門沖破封印。在之後的爭鬥中, 每一騎從者的退場, 都會將平將門的力量歸還回來。仿佛是他曾經在關東的那場養蠱之術的復刻,最後復活歸來的平將門會變得比之前更強。

與此同時, 所有憑借著平將門的軀體現世的從者都沒辦法擺脫將門的詛咒, 就算用特殊辦法保持了一時的清醒, 只要他再次喚醒那軀體中的力量, 從者本身的意志就會瞬間被覆蓋過去, 重新墮落成聽從他命令的只知道殺人的野獸。

就像現在的表藤太和源賴光。

少年從者的身體一晃, 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墨色長發順著臉側滑落遮住了表情。他似乎處於劇烈掙紮之中,握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指骨繃得蒼白。

藤原純友厲聲高喝,“源賴光,殺了他們!”

一陣無形的氣流以源賴光為中心爆發,縛住他腳踝的暗影眨眼間被混亂的靈力攪碎。

黑發從者略微搖晃了一下, 緩緩站起身, 修長漂亮的手重新握緊了刀柄。

藤原純友仰頭大笑,平安時期最強的那把刀,終於落到他手中了。

帶著自得的神情, 他朝對面看過去,卻見十多步之外被紅發青年拉起來的銀色長發的小女孩恰好也正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他以為的驚慌失措,反而帶著點微妙的疑惑。

疑惑?她在疑惑什麽?

這個問題從他腦海中閃過,還沒探究出結果,源賴光已經動了。

藤原純友只來得及窺到一抹清澈冰寒的刀光,以雷霆之勢破開夜色,下一秒他的身體就被站在後面的ncer猛地一拽。

兵器相撞之聲響徹夜空,ncer略顯艱難地擋住了源賴光迎面而來的一刀,隨即搶身而上,和他戰到一起。

caster冷不防被拉了個踉蹌,跌跌撞撞了幾步站穩,他震驚地擡頭,只見到對面的少年從者正提刀壓著ncer打,哪有半點受到影響的樣子。

“不可能!你為什麽會沒事?!”

他終於被這個意外打亂了節奏,第一次露出了勝券在握以外的表情。他驀地扭頭去看那邊正在和archer交手的鬼切,擡手一指,紅色的符咒光芒電射而出。

鬼切正全力應對archer的進攻還不能真的將他傷到,一時不查居然真的被紅光掃到了。青年身體一頓,扭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像是被煩人的蚊蚋叮了一口,不痛不癢地繼續扭過頭去和archer交戰起來。

那副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的神情終於讓不信邪地又嘗試了幾次的藤原純友確認了,這兩個從者的確對他的咒術沒有絲毫反應,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是依憑著平將門的軀體現世的。

還猜不出真的有人對他的召喚儀式動了手腳他就是傻子了。

藤原純友猛地回頭去看之前那個人倒下的地方,眼中的噴薄而出的怒火幾乎想要跨過空間去黃泉將那個人再灼燒一遍。他咬牙切齒,帶著想將他挫骨揚灰的恨意,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那個罪魁禍首的名字。

“白、藏、主!”

.

租界外的某棟高樓,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樓頂,望著遠處騰起的紅光輕聲笑了一下。

他吊兒郎當地靠在樓頂拉起的鐵網上,唇白得不見一點血色,金色的碎發淩亂,襯衣的領口被風掀起,胸口處猙獰的傷口暴露在了寒涼的夜色中。那傷口的位置正中心臟,換一個人幾乎不可能活下來,但與此同時有一枚小巧精致的符文印在傷口上方,發出的金色光芒像旋轉的星屑,在不斷替他修補傷處。

受了這樣重的傷,他本人卻依舊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只漫不經心盯著租界中心的位置,拿出了一枚符咒激活。

沒一會兒,符咒中傳來一個低沉中帶著威嚴的聲音,“白藏主?”

“是我,”土禦門元春懶洋洋地說,“我被酒吞童子踢出局了。”

“怎麽回事?”

“不知道是他的意思還是他那個同夥私自做的決定,總而言之,我被他們背刺了一刀,還好我命大不然就真死了。”

“我知道了。”停頓半晌後,那個聲音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個情況有所預料,他的語氣波瀾不驚,“盡量將雲外鏡收回,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那人說完這句話就斷了聯絡,元春手中的符咒無風自燃,沒一會兒就燒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