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麥芽果仁糖 “這位姑娘,果然好身手呀……

自從買了簪子之後, 康三爺就揣上了心事:他甚至不敢看吳寡婦了。

此時的他滿心滿眼就一個念頭:這簪子可咋送出去呢?

哎呀,這可愁死個人了!

給吧,對方肯定要問, 若說是自己特意去買的, 難免太臊了些;可若說只是巧合,對方又不傻, 能信嗎?

真讓人兩難。

“三爺,”吳寡婦見他自打回來之後就一直捂著肚子, 更兼神色凝重, 不由擔心起來, “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別是跟自己出來擺攤, 凍著了吧?

“我好得很!”康三爺猛地坐直了。

吳寡婦被他這一驚一乍嚇了一跳。

康三爺自己也覺得不妥,忙補了一句, “就,岔氣了。”

話一出口,他卻又忍不住打自己一巴掌:

哎呀這個嘴啊!

多好的機會, 咋就不知道說呢?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若此時再改口, 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他猶豫再三, 終究還是沒做聲……

當天夜裏, 康三爺摟著那個小布包輾轉反側, 徹夜難眠, 愁得咧。

唉, 這可咋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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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會的最後一天陰冷異常,早起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開始下細密的雪粒。

漫天的烏雲遮蔽了太陽,刺骨的西北風呼嘯而過, 將雪粒吹成雪片,又把雪片吹成巴掌大小的巨大雪團,自高空往下撲簌簌墜落。

這簡直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冷的一日了。

但奇怪的是,客流量非但沒有減少,附近的百姓反而像迎接最後的狂歡一般蜂擁而至,將這裏的大街小巷擠得水泄不通,真可謂寸步難行。

他們說著笑著,耳朵和鼻子尖都凍得紅彤彤的,可臉上洋溢的笑容啊,卻做不得假。

真是奇怪,白星一邊哢嚓哢嚓咬著麥芽糖一邊小聲嘟囔道。

孟陽的燈籠幾乎全部賣完,只剩下寥寥幾只掛在杆子上隨風搖擺,他本人已經不在意結果:光這幾天的買賣就快比得上寫一年話本的收入了,剩下的賣得出去自然好,若賣不出去,自己留在家中把玩也是不錯的。馬上就要過年了,家裏人本來就少,多幾只彩燈熱鬧些才好呢。

孟陽自己都不在意,更何況本就是抄著兩只手來玩的白星?

她的嘴巴簡直就沒有停下來過呀!

昨天回去的時候,孟陽從一個老婆婆那裏抄底買了許多麥芽糖,因為稍微有點雜質,所以並不算貴。

回家之後,他將麥芽糖再次加水熬煮後過濾幹凈,然後加入炒熟的南瓜仁、花生碎、芝麻和核桃碎,趁熱壓扁擀平,稍微放涼固定後切成手指大小的噴香長條,酥酥脆脆,一口一口很過癮。

白星立刻就覺得這是迄今為止吃過最好吃的點心。

孟陽很小聲地反駁,“可是白姑娘,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許多次了呀。”

白星眨了眨眼,疑惑道:“有什麽不對嗎?”

孟陽為之語塞。

他認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什麽不對。

因為白姑娘每次都是在吃到後一種東西之後才說的,而且她每次的表情都如此真摯,語氣都如此誠懇,肯定沒有撒謊的。

所以當一個人真心實意的感覺到吃到的每一種東西都比前一種更好吃的時候,會有什麽問題呢?

沒有問題的嘛!

白星將那些果仁麥芽糖條小心地包起來,每次都很珍惜地只抽出一根,自己咬兩口,剩下那口給阿灰。

太香啦!阿灰都開心得快要跳起來了。

說起來,它真的一點都不怕冷,這場鵝毛大雪一下來,同行的小毛驢就瑟瑟發抖,脖子上的銅鈴鐺啷啷響成一片,孟陽不得不替它披上事先準備好的小毯子,再時不時替它掃掃雪。

可反觀阿灰,它甚至主動往雪窩裏跑著打滾兒啊!

讓蓬松的幹凈的雪滾滿全身,洗去表面的灰塵,在無暇的雪地中暢暢快快跑幾個來回,用力抖一抖全身的鬃毛……多麽暢快。

它本來就是風和雪的孩子呀!

冬日本就天短,再加上今天又是個大陰天,午時剛過就黑的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夜幕已經降臨了呢。

孟陽又把自己往棉襖裏縮了縮,“白姑娘,要不然等會咱們先走吧!”

回去的路想必已經大雪滿地,若等天黑透了,更不好走。

有這個工夫,早早回家喝點熱熱的蜂蜜水,吃幾口甜甜的烤紅薯不好嗎?

白星沒做聲。

孟陽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往旁邊看去:是一個賣布的攤子,好像來了位大客。

在這個距離,孟陽根本聽不清攤主與客人交談的內容,可只是看攤主欣喜若狂的樣子,再看那人拍在桌上的一錠大銀也能想象到,必然是做成了一樁大買賣,於是打從心眼兒裏替那位攤主高興。

“真好呀,”他抄著袖子笑道,“正好天不好,他也能早早收攤回家啦,想必家人都在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