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更) “她不是那樣的人……(第2/3頁)

他的面容還是如同先前一樣靜美,垂頸的時候,讓人想起白鶴。

但是美麗的白鶴下手不點都不輕。

蘇不遮並沒有給那余孽說話機會的打算。

那余孽含恨望著蘇不遮,如同要生啖其肉。

謝今爻很少見到這種令人不適的目光。

尤其是他那樣看著蘇不遮的時候——於是謝今爻下意識閃身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知為什麽。

也正是此時,那余孽口中閃過一道銀光。

謝今爻下意識就將霜寒劍化作的小鏟子伸進去,卡住了那即將噴出的毒刃。

頓時那余孽嘴巴被撐大,又處於脫臼之中,痛苦得不止嚎叫。

謝今爻也沒手軟。

阿易看著一臉平靜的謝今爻,和同樣神情沒什麽變化的魔主,哽了哽。

蘇不遮淡然道:“不必拷問,直接找。”

從這余孽口中也挖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於是謝今爻想把小鏟子□□,結果小鏟子在他嘴裏卡住了,於是謝今爻手往後收了兩次,才撼動了小鏟子,隨後小鏟子從那魔狼嘴裏帶出幾顆牙齒。

染著血的牙齒,哢吧哢吧作響,滾落在地上。

毒刃也噼裏啪啦下雨似的往下掉。

魔狼: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謝今爻下意識望了黑傘下的蘇不遮一眼,還好,東道主並沒有說什麽。

相反,蘇不遮露出一個極其淺淡的笑。

他的笑意總是如同漂浮在雲端一般沉浮不定,難以琢磨。

這位魔尊身上並沒有什麽昔日魔族嗜血嗜殺的影子,反而總是讓人覺得他像是高高浮動的雲波,明滅不定的煙霞。渾身不帶絲毫攻擊性,如同擺在庭院裏供人觀賞的花朵一般。

謝今爻終於找到了最貼切的說辭。就像是——

活了很多年的樹木一樣。

沒有多余的感情,除了有關他死去的道侶的問題會讓他偶爾流露出淡薄的一絲不同,其余的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似乎都是一樣的。

他好像把自己做成了一個黑色的繭,有著沒有裂縫的,別人不能侵入的世界。除了那個世界,看著繭之外的東西,他眼神總是淡漠的。

那把黑傘在地面上的陰影,似乎就是他和他們之間分割明確嶙峋的界限。

就像是守了一百年靈的未亡人,自動隔絕了除了亡靈之外世界的人間。

謝今爻忽然問他:“你這樣看著我,是因為我剛剛也和您的妻子相像嗎?”

總是被人說相像,在旁人眼中也許是令人不悅的事情,但是謝今爻只覺得好奇。

青年的笑意如雲如霧,他低聲道:“不。”

“初見時覺得像,後來便不覺得了。”

蘇不遮輕聲道:“她膽小,容易害怕。”

“被嚇到就會悄悄哭。”

不會像我一樣把鏟子搗人嘴裏。謝今爻想。

看來是個安靜內秀,嬌小惹人憐愛的小姑娘呢。

若是說謝今爻心裏還有一點淺淡的懷疑,現在懷疑便已經煙消雲散。

她怎麽會膽子小呢?

而且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哭過嘛。

謝今爻對於提起他的傷心事表示非常抱歉:“節哀。”

蘇不遮並沒有回答她這句話。

他只是問她:“我方才來的時候,似乎看見有一位長老在找您。”

謝今爻幾乎是立刻想起了老媽子似的一百三十八,恍然大悟:“一百三十八啊。”

蘇不遮怔了一瞬:“一百三十八?”

連阿易也好奇,修界人取名字這麽奇怪的嗎?

謝今爻自然而然接道:“他們人太多啦,讓我一個一個記,實在是記不住。”

難怪那些長老胸前都掛著個小木牌,沒寫名字,原來全寫的是代號。

青年霜雪般的銀發光華蘊籍,他銀白色的眼睫垂下,似有所感。

隨後他對謝今爻道:“不如老祖宗先去前廳,也許他還在等著您。”

阿易明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適宜這位客人觀看了。

謝今爻點點頭:“好哦。”

她和蘇不遮告別,轉過遊廊便消失了。

阿易不免有些感慨:“竟是連名字都記不住嗎?”那些長老未免有些太過可憐了。

魔主都還記得當年追隨他們的大部分兄弟的名字呢。

蘇不遮垂眸,如同安婉的睡蓮。

他開口,聲音沉沉如雪:“太多了,自然記不住。”

“當壽命可逾越百年,身邊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多。”

一個個死去的人的名字不再被提及,於那位老祖宗而言,未必不是一種傷痕。

所以不如用代號,原來的人興許走了,但他的名字會被下一個人繼承。

隨後他伸手,嘆息一般道:“阿易,我總覺得,她很像她。”

那魔狼眼球暴突。

清脆的哢吧一聲,蘇不遮收手,那魔狼如爛泥一般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