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歸(第2/4頁)

“鴻,你看沒看見——”

他興奮的目光和叫聲在回頭看見白鴻眼上蒙著的白綢時戛然而止,種田山頭火親自前來迎接年輕的少將,那身著深色和服的高大男人恭敬立在白鴻身側,瞧著他的目光多少摻雜了些嫌棄的不滿。

“我看不見。”

白鴻回答。

她站在甲板上,濃黑柔順的長發被海風吹卷而起,仰起頭感受著陌生又熟悉的海風撫過面頰,神情是伏黑甚爾從未見過的愜意安寧。

在無光的常暗島長大的白鴻肌膚蒼白毫無血色,瞧著並不如其他行走於陽光之下的健康孩子那般生機勃勃,相反,她瞧著倒更像是個自月光中走出的蒼白妖靈,不曾沾染半分人間生氣。

“海很漂亮吧?”

白鴻輕笑著開口,她蒙著眼,無法從她眼中分辨出她此刻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

“……嗯。”

伏黑甚爾盯著她含笑的側臉,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聲音:“我們現在去哪兒?”

白鴻歪了歪頭,她手上拎著遊雲,此刻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腳下甲板,這價值五個億的特級咒具就這麽讓伏黑甚爾隨隨便便塞給她做了盲棍,一點也不心疼。

“去禪院家。”

“去那鬼地方幹嗎?”伏黑甚爾還沒反應過來。

白鴻隔著眼上白綢瞪了他一眼:“接我侄子回家。”

“誒……”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相當明顯的嫌棄表情:“小崽子今年才三四歲吧,養起來好麻煩的。”

白鴻瞬間斂起笑意向著伏黑甚爾走了幾步,手上遊雲一轉立刻精準無比戳到了甚爾的小腿上,她下手力道一點也不客氣,戳得人渣兄長頓時嘶了一聲捂著小腿跳到一邊:“我再說一遍,我接的是我侄子,你這個做爹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伏黑甚爾不以為意,反正也不過就是個前後問題,那個完全記不起來的小崽子究竟是歸在自己名下還是她的名下那種東西怎樣都好,他抱著手臂一本正經地和白鴻強調著:“先和你說清楚,我可沒錢贖他回來。”

“你說什麽呢甚爾。”白鴻一臉詫異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是誰?”

她當年打仗的時候就連後勤補給都是搶對面的,為什麽會覺得她會掏錢買自己侄子回家。

“……?”

伏黑甚爾歪了歪頭,有點跟不上少將大人的腦回路。

“說起來,我們坐船回去要多久?”還沒坐過這種豪華遊輪的伏黑甚爾還有些興致勃勃的好奇,“三四天?”

種田山頭火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少將的意思是不著急回去希望在海上多逛逛,所以時間上,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吧,如果她還不著急的話,那麽我們也會視情況考慮延長航線。”

伏黑·純陸地生物·不溶於水·甚爾:“……???”

他會在見到自己兒子之前先被自己親妹妹玩死吧???

***

事實證明,伏黑甚爾的猜測雖然一開始只是個誇張的比喻,但是當一個多月的海上生活結束後,擁有最強身體資質的天與暴君還是敗在了水土不服的暈船上。

……以後死也不要坐船了。

而他那個在海島長大的妹妹以一種內陸生物不得不敬畏仰望的悠哉姿態走下了遊輪,又一路拖著已經快折騰的只剩一口氣的伏黑甚爾在附近的一家高級旅館住下,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在與世隔絕的孤島上長大的人。

在其他人幫忙安排其他瑣事的時候,她就雙手撐著遊雲居高臨下的站在面無血色虛弱無比的兄長旁邊,以一種非常憐憫的語氣吐出了一句評價。

“哥,你好廢物。”

伏黑甚爾:“……”

他這會已經連起來打他的力氣也沒有了,索性就直接在床上癱成一堆,白鴻在他旁邊站了一會,還是大發慈悲擰了毛巾蓋在他的額頭上,擦了擦兄長額頭上的冷汗。

伏黑甚爾氣若遊絲:“我不陪你去沒問題?”

“沒問題。”白鴻輕飄飄地回答,“而且我覺得你沒必要說這一句,我在常暗島那麽多年也沒見你理我一下,現在突然關心我的感覺好惡心。”

……伏黑甚爾陰著臉把額頭上的毛巾往下拽了拽,蓋住了臉。

***

白鴻倒不是習慣性隨口嘲諷,她是真心實意的覺得伏黑甚爾和自己去了沒什麽用處——禪院家對他們兩個實在是談不上恩情,白鴻姑且不算,就算是正兒八經同宗血脈出身的甚爾特未曾得過半分憐惜。

在他還姓禪院的那些年裏,與其說是受到了庇護和恩惠,不如說是被詛咒著長大的孩子才更合適些。

十八歲那年恩斷義絕,誰也沒料到日後還會有什麽交集。

正因如此,白鴻這一次的拜訪可以說是出乎禪院家的預料。

——也可以說,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