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孩子該進學了（第2/3頁）

“水還熱麽，瞌睡了就擦幹腳上床去。”宋郢將擦腳的松江白棉布遞過來。

宋淩霄忍痛用二十兩銀子擦了腳，坐進十萬兩銀子買不到的紫檀木大床裏：“爹，今天我和宋伯出去看了看咱們家的鋪子，我想要……”

腦袋裏的某根弦突然繃了一下，宋淩霄想起來不能主動“要”東西，否則算債務擴大，他趕緊把嘴巴給閉上了。

“爹都聽宋伯說了。”宋郢淡淡道，“你想開書鋪麽，不過一件小事，著下人去辦就是了，何必自己奔波？”

“嗯嗯。”宋淩霄抱著被子頭，這事兒不小，很重要，但是沒法展開細說，就只能哼哈過去。

“淩霄為何突然想開個書鋪了？”宋郢用被子攏住宋淩霄，陰柔秀美的眉宇間流露出疑惑之色，“你不是一向不愛看書的麽？”

豈止不愛看書，以前的傻兒子連字都不認識。

“我……我就是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嘿嘿，這書鋪可是千挑萬選的好位置，將來肯定能給爹掙錢的。”

宋郢的眉眼軟化了：“淩霄，你這傻孩子，爹有的是錢，不用你掙錢，江寧的絲綢，兩廣的鹽引，哪個不是潑天的生意，若是你有興趣從商，爹先給你五百兩銀子，一艘標船，你先去——”

“爹！”宋淩霄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絲商和鹽商最掙錢嗎？可是，結算系統不認這些錢啊！

“好，好，想開書鋪就開書鋪，”宋郢見宋淩霄急了，怕他扯到（不存在的）傷口，立刻口風一轉，微笑道，“宋伯還同我說，淩霄該進學了，如今看來，是該在國子監安排一下了。”

什麽？國子監？不是，他只是想賣賣書，並不想真的去學八股文啊！

宋淩霄慌了。

……

宋淩霄作為一個別人眼中的學霸，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為了不去上學而表演生病。

“咳咳咳……”

宋淩霄一手扶著質地溫潤的紫檀木床柱，一手捂著胸口，虛弱地發出一連串咳嗽聲：“不、不必告訴爹和宋伯了，我這咳嗽，約莫是前日裏奔波得過分，這會兒舊傷復發，才會……咳咳咳咳……”

床邊垂首侍立著一名小童，這小童只有十二歲左右，頭上還紮著兩個小揪，細手細腳的，外表年齡比實際年齡還小。

他叫雲瀾，前日裏宋郢說宋淩霄要進學，不能沒有書童，便著宋伯選了一批孩子進府，這雲瀾是宋郢親自挑的。

宋郢做事雷厲風行，第二天早上便辦妥了宋淩霄的入學資格，轉天就進學，給宋淩霄配備的筆墨紙硯都是第一等的，還有四書精裝本，沉甸甸地裝了一書簍，此時正在雲瀾背上背著。

“公子身體不適，要不然讓雲瀾去請大夫來吧。”小書童軟綿綿地說道。

“不、不必了。”宋淩霄抱起被子，裝作一副要睡覺的樣子，“我躺一會兒就好，你也下去歇著吧。”

屋裏靜了一會兒，宋淩霄挪開些被子，偷眼看那小書童。

只見身量單薄的小孩，正乖乖地背著一個大書簍，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宋淩霄心中的罪惡感頓時溢出。

“你別在這兒杵著了，等爹和宋伯從外頭回來，有我應著，絕不會讓你擔責。”宋淩霄沖小書童擺了擺手。

雲瀾仍是不動，睜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關心地看著宋淩霄：“公子不想請大夫，雲瀾也懂些醫理，公子不介意的話，雲瀾可以幫公子診脈。”

宋淩霄無奈，掀開被子，翻身起來：“行了，我裝不下去了，不就是去國子監嗎，不就是學八股文嗎。”

雲瀾歡天喜地地捧過一身深藍色的長袍，伺候宋淩霄穿上，小孩手短，舉著手跑來跑去，身後的大書簍一顛一顛，看得宋淩霄直皺眉。

他穿好這身國子監“校服”，伸手從雲瀾背後拎起書簍，挎在自己肩膀上，向外走去：“走吧，幾時上課？”

雲瀾一愣：“辰時正。”

宋淩霄拎著書簍來到外面馬車上，雲瀾跟在後面一溜小跑，想要拿回他的書簍，奈何宋淩霄比他高、腿又比他長，他噠噠跑到馬車前，才追上宋淩霄。

“公子，書簍是雲瀾拿的。”雲瀾抗議道。

“知道了知道了。”宋淩霄拉他上了馬車，把書簍放到他懷裏，“給你拿著。”

雲瀾抱住書簍，臉上才露出笑容。

馬車從側門出了宋府，約莫走了一刻，便來到三條街外的國子監。

國子監前有下馬石，上面刻著“文武百官到此下馬”，馬車是不能再進了，宋淩霄瞥了一眼雲瀾，小書童把書簍緊緊抱在胸前。

“走吧。”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先行下馬。

宋郢真是給他找了個好監工。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進了聞名天下的國子監，走過琉璃牌坊，參觀了歷屆科舉三甲題名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