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宋淩霄夾心的被子卷(第2/3頁)
後宮伺候皇上的小內侍說,這位權珰曾經勸說過元若帝禦駕親征,因為,那時候,六王爺正因為生擒鬼方王,受到萬民敬仰,功高蓋主,儼然壓了元若帝一頭,如果再不做點什麽的話,元若帝的位置或許會受到威脅。
小內侍說得有鼻子有眼,宋郢也沒有否認,至於真相如何,只有太和殿上高懸的明鏡知道了。
宋郢被壓赴刑場的那一日,陽光正好,百姓擠在刑場周圍圍觀,北門出城的道路倒是冷清,傅玄一身白麻衣,不知給誰戴孝,匆匆離開了京州城。
陳燧在夢裏將一切看得清楚,只當是曾經看過的事情,又在夢境裏上演了一遍。
他身穿玄色龍袍,坐在冷冰冰的龍椅上,太和殿的龍涎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周遭十分安靜,皇城外的聲音傳不到這裏來。
忽然之間,太和殿的門被風吹得搖擺起來,陳燧在疲倦中仿佛感應到什麽,迷蒙間擡頭,看見門檻前站著一個少年的影子。
他眨了一下眼睛,視線漸漸聚焦。
門檻前的少年一身白衣,清秀柔和的臉龐上帶著哀傷的神色,目光憂愁地望向他。
他只覺許久沒有被觸動過的心,猛地被揪起,他擡起上身,向那少年溫聲道:“淩霄,過來。”
少年卻站著沒動,只有衣角發梢被風吹起,外面的天光灑落在他背後,使他看起來像是虛幻的人影一般,隨時都會消散。
陳燧有些著急,他從龍椅上站起來,踏過鋪地的金磚①,走向那少年。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陳燧在這個事兒上習慣性地聽從自己內心的願望,至於皇家的面子,那是什麽,很重要嗎?
“淩霄,這裏風大,你……怎麽不穿鞋?”陳燧走到門邊,方才發現,少年是赤著腳站在冷冰冰的金磚上的,陳燧彎下腰去,想把自己的靴子拖給少年,卻看見少年白皙細嫩的腳面上,殘留著縱橫交錯的傷痕,那些傷痕就像暗地裏長出的藤蔓,無邊無際的蔓延開去,吸吮著年輕飽滿的血肉,將它們摧毀殆盡,還沿著裸露在外的腳踝,一路蔓延進入殘破衣擺的下端。
“這是怎麽回事?”陳燧的臉色驟然變了,他陰沉地攥住少年的腳踝,擡頭往上望去,只見垂在身側的手背上亦是斑斑傷痕,襯著蒼白的皮膚,更顯得觸目驚心。
陳燧心中驚怒交加,站起身來,小心地捧起少年的手,放在掌心裏,越看越是惱火,胸口仿佛被大石頭牢牢壓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這是誰做的?”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不想嚇到了少年。
少年沒有說話,他薄嫩的嘴唇囁嚅了一下,臉上又露出那種哀傷的神色,接著,在他身後,忽然出現兩名高大的男子,身穿緹衛所的棗紅服,兩人的臉龐都籠罩一片黑暗裏,明明是大白天,卻看不清他們的臉孔,這兩人各自伸出手來,將少年強行押住。
“此乃十惡不赦之大罪人宋郢之子,謹遵聖命,收押詔獄,經過嚴刑拷打,如今將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聖上親自披紅,今日在午門外處斬,卻不知為何突然失蹤,竟被他逃到了這裏。”
“真是膽大妄為!”
兩名可疑的緹衛以一種不似人間該有的陰森聲音,向陳燧秉明情況,之後將少年拖走。
陳燧跨出門檻,怒斥道:“給朕撒開!誰讓你們碰他的!”
他面上暴怒,心中卻慌亂難抑,事情何時發展到這地步?他什麽時候下的狗屁命令,讓人把宋淩霄也收押了?還是在詔獄那種地方!
兩名緹衛停了下來,有些遲疑,陳燧趁此機會,撲將上去,一把抱住少年,將他傷痕斑斑的身子護在懷裏,未暇細看,心中已是一陣陣裂痛。
“滾開!”“別碰他!”
陳燧在夢裏無能狂怒,著實表演了一番冷酷帝王從登基到人設崩塌的心路歷程,他正在情緒激動之時,突然睜開了眼睛。
陽光灑落窗欞,穿過床頭的雕花屏風,灑落在松軟的棉被上。
周遭十分安靜,只有清淺的呼吸聲,一縷似有若無的龍涎香氣,仍然縈繞鼻端。
這……不是夢裏的太和殿,而是曲池苑的客房。
陳燧緊緊抱著的,不是傷痕累累的少年,而是一臉懵逼的宋淩霄夾心款被子卷。
“咳……”被子卷夾心咳嗽了一聲,示意他快要透不過氣了。
陳燧這才將手臂放開,被子卷自動滾到床裏側去,宋淩霄瑟瑟發抖,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話,陳燧剛才在睡夢裏說什麽來著——“給朕撒開!”
可怕,雖然他是文盲,但他也知道朕這個自稱只有一個人能用。
麻蛋,陳燧這個不省心的兄弟,果然內心深處的渴望是謀反篡位嗎?
他什麽都沒聽見!不要殺他滅口!
陳燧盯著宋淩霄在被子裏的輪廓看了一會兒,目光發直,似乎還沒從噩夢裏完全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