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頁)

林芽去的時候,曹欣郁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床,這會兒已經守在老爺子床邊,垂眸拿著淋濕的毛巾給他擦拭手心手背。

“表哥。”林芽走過去,曹欣郁聽見聲音頭瞬間別向一旁,臉不動聲色的在肩膀上蹭了下,才扭頭看向林芽,啞聲問他,“怎麽起那麽早?”

林芽掏出巾帕,彎腰低頭將他臉上沒蹭掉的淚痕輕輕擦去,“芽兒擔心你。”

曹欣郁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慢慢將頭低下來,顯然沒跟人這麽親近過。

大概到了中午,沈翎找人算了時辰,才將老爺子放進棺材裏,等親屬見過遺容之後才封棺。

沈弦哭的肝腸寸斷,大力的拍著棺木讓老爺子起來,至少等欣郁嫁了人再睡進去。

他至今不能接受老爺子已經沒了的事實。

曹欣郁上前伸手拉住沈弦的胳膊,聲音哽咽,“爹爹,你讓外祖父安心走吧。”

“他一走了之算是解脫了,留下咱們父子倆可怎麽活。”沈弦轉身抱住曹欣郁哭的像個孩子。

他心裏肯定也是難受的,哪怕再恨再怨,這人終究是他爹,每回沈弦氣老爺子的時候,既解氣又難受,但只要心裏還恨著他,這日子就能過下去。

如今這會兒老爺子撒手而去,沈弦反倒不知道自己往後該如何過了。

曹欣郁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爹爹別怕,你還有我。”

等沈弦哭累了,下人才把他扶回去休息。

從下午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吊喪,沈府老宅漸漸傳出哭聲。

天陰沉了一整天,到這時候才滴答滴答的落下豆粒大小的雨點,由起初的一兩滴到後來的雨幕。

晚飯後,曹欣郁站在廊下往外看,面前天色昏黑的看不見絲毫光亮,就連外頭的白色燈籠都看的不甚真切。

不知過了多久,肩上突然被人披了件大氅,曹欣郁怔怔的低頭看了眼黑色毛領,又往後看,正好對上林芽擔心的眸子。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已手腳冰涼。

“起風了,別凍著。”林芽身上披著件白色大氅跟他並肩站在一起往外看,疑惑的問,“表哥在看什麽?”

曹欣郁低頭將大氅帶著系在脖子下面,輕聲說,“在看光。”

林芽想起自己,又想起一面之緣的陸霖,猶猶豫豫的看向曹欣郁,想問他,又怕他不肯說。

可是以曹欣郁的性格,現在心裏最脆弱的時候若是還不願意提這事,等老爺子出殯後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跟別人說。

“問吧。”曹欣郁扭頭看林芽,對上他漂亮清亮的眸子,神色柔軟了一瞬,伸手蹭了下他溫熱的臉,“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曹欣郁能感覺到林芽的視線有如實質的落在自己身上,以為他想問的是他小時候走丟跟老爺子有沒有關系。

這些事情曹欣郁其實都知道,畢竟服侍外祖父的來青出去一趟再也沒回來,他便猜到了什麽。

外祖父心裏也清楚,那天一整天都沒吃飯。曹欣郁陪在他身邊,心情復雜掙紮,最終還是沒說話。

他也猶豫過,如果林芽問起這事要不要說實話,後來曹欣郁決定,只要他開口問,自己就不騙他。

他深吸口氣,做好一切準備,等著林芽發問。

林芽聽見曹欣郁松開,眸光都亮了,表情蠢蠢欲動的,連身體都轉過來了,試探性的問,“表哥你跟陸編修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曹欣郁表情空白了一瞬,愣怔的看著林芽,對上他八卦到幾乎放光的小臉,神色不自然的別開看向別處,端在小腹前的雙手慢慢攥緊。

他怎麽都沒想到林芽問的是陸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懵了一瞬,然後擡起下巴垂下眼簾語氣淡漠,“不認識,沒見過,不了解。”

曹欣郁絕這麽說,林芽越是不相信。

這事他一直好奇想問,奈何曹欣郁性格別扭,輕易不會跟人談心。

林芽旁敲側擊的跟賀眠打聽過陸霖,前兩次她還老實回答,超過第三次的時候她就狐疑的盯著自己,連花生米都不吃了。

林芽知道再問肯定要出事,湊過去親親她的唇瓣,以後沒敢再提過。

畢竟表哥沒吐口,他也不好把自己胡亂猜測的告訴賀眠,免得她去問陸霖。

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他眼巴巴的看著曹欣郁,“表哥,你可以騙芽兒,但不能騙你自己。”

曹欣郁別扭的站了好一會兒,林芽就耐心的等著,最後曹欣郁實在頂不住他的視線,才把眼睛閉上,放棄似的說道,“認識。”

他捏緊手指,眼睫落下,聲音又輕又低,“兩年前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