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賀眠擺手,“我家就是個賣茶葉的,我這輩子走過的橋的確不多,但耐不住我腦子好使,書看的多,只要是跟數字有關的東西一學就會。”

文能拿筆考狀元,武能畫圖修橋梁,橫批——不虧是我!

老師傅很少見到這麽厚臉皮不要臉張口吹噓自己的年輕人了,大笑起來,覺得賀眠有意思,跟那些文縐縐的表面謙虛背地自大的官員完全不一樣。

有一個人開頭,其他人吃飯的時候也都朝賀眠坐過來,聽她閑聊,聽她說書。

賀眠也跟這群老師傅學到不少書上沒有的東西,還特意讓翠螺帶了紙筆過來記下來,短短幾個月下來,她光自己整理都整理出一小本修橋手劄出來。

工部尚書站在遠處,身邊站著鄒大學士。

“剛開始沒人服她,畢竟太年輕了,天天賀修撰自己跟她小廝坐那兒埋頭吃飯,”工部尚書雙手背在身後,側頭跟鄒大學士說,“你再看看現在,每次吃飯她身邊都是一幫子人,儼然成了工地裏最受歡迎的存在。”

就賀眠那張不會聊天的嘴,能有這麽多人喜歡她,肯定不是因為會來事,而是全靠她的真本事服眾。

鄒大學士銳利的目光中露出些許贊賞,看著那個擱下碗記筆記的人,微微點點頭。

旁邊的那個老師傅見賀眠記自己說的內容了,頓時來了精神,越說越多,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

賀眠將她們的話精簡凝練後寫出來,還在後頭署上名,準備等日後出書了,稿費按比例分給她們。

這群老師傅有些要的不是那點稿費,而是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現在書裏,這對於她們來說那可是用錢都買不來的榮譽。

更何況跟她們一起修橋的還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翰林院的修撰。

以後回家跟自己的孩子和小輩們聊天的時候,看誰還敢說修橋就是撿磚頭壘起來這麽簡單,她們這些分明也都是學問,能寫在書裏被後人學習。

等橋竣工的時候,也都到了來年開春,賀眠任務完成,人卻被風吹雨打操練的糙了不少。

她要走那天,老師傅們可舍不得了,那股子依依不舍的勁兒跟看見賀眠剛來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完全不同。

“等我回頭找人出了書,一人先送你們一本。”賀眠跟大家告別,表示道,“不認字也沒事,找到自己名字就行,到時候拿回去跟人顯擺,咱們修橋的人,也是能在書上擁有姓名的。”

老師傅們都習慣了她這個性子,聞言不由笑起來。她們中還真有不少是半個字都不認識的,但這不妨礙她們經驗豐富。

賀眠將她們的經驗全寫出來,回到翰林院後得到鄒大學士支持,就找陸霖幫忙,讓她把書刊印出來,先給工部人手一份,隨後等賣了錢再分她們稿費。

這段日子賀眠一直忙著跑工地,在家裏的時間極少,這會兒好不容易能歇歇了,她就懶在軟榻上不願意起來。

林芽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坐在軟榻邊上,低頭拉過賀眠的手,垂眸看著她掌心裏磨出來的繭子,輕輕用指腹碰了碰,心裏酸酸澀澀的疼。

他從沒見賀眠吃過苦,只知道她這些日子忙,卻不知道忙成這樣。人瘦了不說,連手都跟著生了繭。

賀眠本來躺在暖烘烘的軟榻上都快睡著了,這會兒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側頭看著坐在旁邊的林芽,聲音含糊不清,笑嘻嘻的問他,“這是誰家小公子,怎麽長得那麽好看啊?”

“姐姐。”林芽握住她的手看她,眼睛紅紅的,雖然嘴上沒說,可“心疼”二字全都寫在臉上了。

賀眠半坐起來,偏頭親了下他的唇瓣,輕聲說,“離近了一看,原來是我家的芽芽。”

林芽被她弄的臉色一熱,竟有幾分不好意思,眼睛晶亮的問她,“姐姐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哄人開心的話?”

“這用的著學嗎?”賀眠往裏挪了挪,拍拍旁邊的位置讓林芽坐進來,“想到就說了。”

林芽脫了鞋坐在軟榻上,將身子依偎進賀眠懷裏,低頭用圓潤的指尖觸碰她手上的繭子。

賀眠也低頭數,兩只手一共有八個,“這都是勛章。”

她用掌心蹭林芽的臉,好奇的問他,“糙不糙?”

磨砂的感覺,不糙,但是有些癢。

林芽皮膚嫩,瑟縮的弓著背往她懷裏躲,軟聲求饒,“姐姐放過芽兒吧,芽兒怕癢。”

賀眠跟發現新大陸似的,用掌心蹭林芽耳根,蹭他脖頸,再往下蹭他腰腹,“這裏癢嗎?那這裏呢?”

“都癢。”林芽笑著躲她。

沒多大會兒兩個人就在軟榻上鬧成一團,咯咯笑起來。

四月份的時候,賀眠升了官,從從六品的修撰,一躍變成了正五品的直學士。

朝廷仿佛在借著賀眠告訴眾人,算學用的好,不僅能修橋,還能夠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