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第2/2頁）

“嗯。”塔爾塔羅斯伸出手輕輕替星見按壓後頸，似乎沒有察覺到手底下片刻的僵硬，他面不改色道：“抱歉，我出手重了，”

星見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那雙盛著滿天星辰的眸子直直看向紅眸男人，“我們談談吧。”

塔爾塔羅斯一頓，“好。”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我乃深淵之神，塔爾塔羅斯。”他下意識沒有用標榜身份的“吾”自稱。

原來是深淵之神啊，難怪了。

星見嘆息。

他曾經在心裏猜測過塔爾到底是誰，不過原始神身份太高又一向不愛管事，身為老大的深淵之神更是在整個希臘神話體系裏存在感微弱，連很多新生神明都不知道這位的存在，星見怎麽都沒想到塔爾竟然是原始神塔爾塔羅斯。

那麽，從一開始就被他格外關注的自己……

想到那塊難搞的神格，星見眼中閃過明悟。

“看來你意識到了。”塔爾塔羅斯毫不掩飾自己的贊賞，“你就是愛欲之神厄洛斯的繼任者。”

"繼任者？"星見皺了皺鼻子，“在我之前還有別人？”

塔爾塔羅洛斯知無不言，“在你之前還有其他神明，不過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接著他講起了連神王宙斯都不知道的辛秘。

混沌之神卡俄斯誕下五大原始神，其中最小的一位便是掌管愛欲與繁衍的厄洛斯，創世之初一切都好，可隨著生物增多，各種欲望越來越斑雜，厄洛斯的神格不再純凈。

受神格影響厄洛斯逐漸變得瘋狂，最後無力控制被汙染的神格，落得身隕的下場，連神體都消散在天地之間再也找不回來。

五大原始神是世界基石，所有一切都圍繞他們的神職運轉，如今五缺其一，世界一角傾斜，世界雖不至於立即崩潰，在此方世界中的生物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其中以神明尤甚。

神明開始放縱欲望，逐漸變得和凡人一樣開始爭權奪利愛慕虛榮。

一代一代下來，在宙斯為首的第四代神明身上幾乎已經看不到神性，如今的神明比起神，更像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凡人。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天神性會在神系血脈中完全消失，到時候不用外力推動，神明自己便會自取滅亡。

神祇乃法則鐘愛之輩，法則不忍這種情況發生，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適合繼承愛欲之神神格的神明出現，而那些繼任者卻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聽到這裏，星見忍不住了，“怎麽會？”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強過神明。

“也許正是因為都是神明，天生傲慢，出生便受靡靡之氣的影響，從來不懂得節制欲望。”一向冷漠自持的男人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苦笑，“一個連自身欲望都控制不了的神明，又怎麽能奢求祂掌控整個世界的欲望。”

星見拄著下巴有些好奇，“能說說曾經繼任者都有哪些嗎？”

這沒什麽不可說的。

第一位是如今的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愛欲之神神格曾經在她觸手可及之處，可以說她本身就是世界意識為接手愛欲神格專程創造出來的神明。

可惜，曾經有望成為原始神的女神，如今卻成了一個依靠床笫之歡和取悅男人才能在眾神之間站穩腳跟的莬絲花。

第二位便是差點被星見吸幹的酒神狄俄倪索斯，他神格附帶的【狂歡】屬性能天生挑動神明或人類的欲望，如果他能努力一把將神格進一步凈化，愛欲之神的神位唾手可得。

可他卻為了一己之私操縱狂信徒將敵人撕成粉碎，還挑動母親生吃自己孩子的肉，以欣賞清醒過後人們的痛苦哀嚎為樂，如此殘暴自我，自然與原始神明之位無緣。

最後一位，則是阿芙洛狄忒與戰神阿瑞斯之子小愛神厄洛斯，他繼承了原始神厄洛斯的名字和神職，卻更像惡作劇之神，對神職沒有絲毫敬畏。

塔爾塔羅斯：“……世界法則的偏愛是有底線的，三位繼任者皆沒有成功，此後數千年再沒有降生過與【欲望】神職有關的神明，為了延續神系，我們便合力將愛欲之神的神格送往異世，希望祂能在那裏找到合適的繼承者。”

緋紅眸子深深注視著眼前的少年，“然後，你就來了。”

仿佛蒙在腦海中那層薄紗在這一刻終於揭下，過往種種走馬觀花般從星見眼前閃過。

突然出現的神樹，被殘暴的輝夜姬統治著的大地，獻祭時瀕臨死亡的窒息，與輝夜爭鬥的心驚膽顫，在漫長封印中的無助絕望，以及這麽多年遇到的美好的、不美好的人們……

少年斂下眉眼掩住眸中水光，睫羽輕顫如沾上晨露的蝴蝶翅膀，綺麗中帶著一絲可憐兮兮。

他啞著嗓子問：“我就是你們認定的繼任者？之前的失控你也看到了，我不認為我能掌控住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