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最美的嫁衣 心中湧起了一陣又一陣暴戾……

前面蓮花池中央的亭榭中可見一道紫色身影, 綽綽約約,與周圍的景色幾乎要融為一體,面容被屋檐投下的陰影遮蔽, 讓人看不清真實的容貌,只隱隱覺得對方面容有幾分蒼白。

寧嬌嬌心中判斷了一下, 能在月山中如此自由的出行,想必就是宣小姐了。

“是寧仙子嗎?”

紫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寧嬌嬌,本是側對著眾人的她轉了下身, 兩人間相隔的距離本不足以讓寧嬌嬌聽清她的言語,可對方開口後, 聲音仿佛直接從耳畔傳來:“勞煩仙子來尋我,仙子直接從水池上的蓮徑過來便是。”

嗓音溫溫柔柔的,如同春風輕拂花蕊,很是悅耳。

想來是宣長老很早便與宣小姐說起過,今日會讓寧嬌嬌去找她。

寧嬌嬌收斂起了一切思緒, 她停下腳步,側首看向了仲獻玉,見對方同樣回望,下意識微微彎起眉眼, 露出了一個笑意。

帶著些許生疏和客套。

“眼下還有些約好的事未完成, 就不與師兄多聊了。等婚宴的時候, 我也給仲師兄發一份請柬。”

寧嬌嬌對著仲獻玉的眼睛, 終究是決定不將事情說得太清。

若是說得太清楚,仲獻玉要刨根問底地追究起來, 反倒多生事端。

不如就這樣,對方以為她心有所屬,皆時無論此劫成功或是失敗, 都是後話。

倘若成功,兩人便再也不用相見;如果不幸失敗,那被蒙在鼓裏的仲獻玉想必也再也不會來找她。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寧嬌嬌卻莫名覺得,仲獻玉看似溫和,實則在這層溫潤貴公子的表皮下,骨子裏全透著全是冷淡涼薄,猶如那傳說中佛陀優曇生長的無妄之海,深不可測,遙不可及。

在寧嬌嬌心中,仲獻玉就像是深淵。

眼底永遠凝結著如墨似的深潭,看不清,猜不透。

縱使旁人都將他貶進泥土裏,他也能泰然處之,一朝事變,旁人皆贊其天才劍修,年少不凡,他倒也能不驚不變,仍舊是往常模樣。

用自家師兄太叔婪的話來說“那小子別的不說,心性倒是難得一遇,實屬上乘。”

寧嬌嬌想,既然自己的目標是飛升——但凡修仙之人誰不想飛升呢?那便不要再沾染情愛,免得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

寧嬌嬌在心中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垂下眼簾,復又擡起,只玩笑道:“師兄一定要賞臉。”

從花燈到鳳凰骨,再到今日的攜傘相迎,樁樁件件,寧嬌嬌不知道自己心中蔓延而出的那些絲絲繞繞的情感是什麽,但明確絕不能放任自己沉淪。

寧嬌嬌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給人不必要的錯覺。

既如此,不說開就是最好的了。寧嬌嬌想到,最好是自己飛升了,彼此都見不到了,時日久了,連模樣都記不清了,更不會感到難過了。

寧嬌嬌不知道,光是這幾句話,仲獻玉已是聽得心神不穩,驀然湧上心中的窒息感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垂下的眼底泛起血色,仲獻玉勉力維持著神智的清明,他停在原地,一時竟有些許茫然。

他如何不知道寧嬌嬌是在刻意拉開與他的關系,只是這樣的分離來得太快,快得如同寒冬臘月裏落入掌心的雪花,仲獻玉甚至來不及去捕捉,就在墜落掌心的刹那,小小的雪花便化作一滴水,轉瞬煙消雲散。

這個認知太過於傷人,那一瞬間的痛楚比剖骨尤甚。

天色已然有些暗沉,寧嬌嬌久久未等到仲獻玉回應,又想起那在水榭等她的宣小姐,將傘遞給了仲獻玉,口中囑咐道:“天色已晚,師兄傷還未好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

寧嬌嬌心裏掛念著宣長老的囑托,加上天色暗沉,沒有留意仲獻玉的神情,簡單的道別後,便想要運氣靈力向著池中水榭而去。

卻在回身的刹那驀地被人牽絆。

是仲獻玉拉住了她的衣袖。

修長的指尖觸碰少女衣袖的瞬間將手中的布料捏的極緊,似乎要將它揉進骨血,又在寧嬌嬌回眸時驟然松開,那刹那的慌亂,如同犯了戒的又唯恐被人發現的僧人般荒誕而小心。

仲獻玉唯恐泄露自己那些陰郁晦暗的心思,不敢再看,他及時垂下了眼眸,睫羽遮住眼底,衣袖下的手指一寸寸的蜷縮,像是這樣就能將指尖的溫度永存。

“……所以師妹今日出去是在為婚宴做準備嗎?”

寧嬌嬌點點頭:“是啊。”原本微微懸起的心因這句話放下,寧嬌嬌松了口氣,笑起來也帶著幾分灑脫:“畢竟婚宴倉促,縱使月山長老們有意相助,總還有些東西還需要自己采買。”

心中湧起了一陣又一陣暴戾的情緒,仲獻玉垂著眼強行壓下,開口時嗓音有幾分啞:“他就讓你一個人籌備?”

他?什麽“他”?

寧嬌嬌有些奇怪,緩慢地眨了下眼:“仲師兄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