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麽什麽和什麽之後……

賓家兄弟一副“我們知道很多,但就是不告訴你”的欠揍模樣,讓顧靈芊很想把他們抓起來,嚴刑拷打,刑訊逼供。

坐在大轎上的天衡公,名高望重,又多年不曾露面,引得周圍眾人紛紛議論。畢竟,天衡公一身近百年的功力,可以說,乃是碧荒上的武道巔峰,坐擁眾多城池,其影響力橫跨陀河兩岸。

他多年不曾出現於人前,大家都在猜測,那是因為,他的子孫生怕他的死訊若是傳出,過往仇敵不再懼怕,前來尋仇。卻沒有想到,原來他真的還在世,甚至是看上去,功力更甚。

天衡公的大轎離去後,寧采臣等四人,上了一座石橋,過了大湖。眼看著天色漸黑,賓家兄弟為人勤快,四處探問,終於在一處農家,成功的租到宅院。

寶都此時雖然熱鬧,平日裏,人口卻不算太多,也正因此,這家宅院極大。寧采臣與顧靈芊住在偏園裏,房門相對。對了黃昏,顧靈芊在園中的桃林間,練習劍法,彩色的衣裙,襯得她猶如穿花蝴蝶,一眼看去,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寧采臣卻是獨自站在一隅,擡頭看著天空。

隨著夜幕降臨,猶如巨傘一般,遮蓋在整個寶都上空的扶桑樹,那一朵朵星花,結成星果,星果升起,化作清氣,於肉眼難見的罡風中,以玄妙的軌跡,繞著扶桑樹飛旋。

它們越聚越多,在虛空位面,星雲密布,猶如星系,一圈圈的往上升。升至蒼穹頂端,以扶桑樹為始端,呈扇形往西方流去,在這個過程中,它們彼此之間,如同珠網,有著似有若無的聯系,看似每一顆星都互不幹涉,其實卻是引力牽扯,渾然一體。

寧采臣想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又繼續觀看,隱約間,看到群星之間,有著似有若無的裂痕,不由得又搖了搖頭:“不妙啊!”

“師父!”顧靈芊掠了過來,“你在看什麽?”

寧采臣道:“先別問了,趁著天黑,帶我到上頭看看。”

顧靈芊氣道:“師父,你又想騎我。”

寧采臣正色道:“不要胡思亂想,那也是為了你的修行。”

顧靈芊道:“為什麽我做牛做馬的背著你飛,也是修行?”

寧采臣負著手,淡淡的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你性情過傲,心氣過高,日後難免毀於心高氣傲。需知,善水者溺,善騎者墮。人往往都是毀於自己的長處,你修煉劍術,劍者,金氣肅殺之道,你越是練劍,就越當修心,謙卑養性,處下不爭,恭謹有序,心無傲氣,才能不起殺心,以免傷人害己。”

顧靈芊有些明白了:“所以說,師父讓我做牛做馬,是為了打壓我的傲氣?”

孺子可教!寧采臣繼續道:“以凡人的視角來看,螻蟻的壽命不可謂不短,而以仙道的角度來看,凡人又等同於螻蟻,百年壽命,轉眼即逝。千年修行,不足為奇,一時間的爭勝鬥狠,過得十年再看,不過是個笑談,過得百年,早成雲煙,千年之後,渾不記得當年發生何事,而仙道中人,千年壽命者不足為奇。然而,就是那毫無意義的爭勝鬥狠,卻可能枉送了你的性命,一時之氣,斷送的是仙道上千年萬年的未來。”

顧靈芊道:“難道就只能逆來順受,任人欺負?”

“非也!”寧采臣道,“人來欺我,那是別人無理,我自然以無理對他,人來殺我,那是別人造孽,我反殺他那是遂他心願。但我們自己不做無理之事,不造枉殺之孽,而要做到這一點,最重要的就是順天時,知地利,通人和。”

顧靈芊問:“什麽是順天時?”

寧采臣道:“寒冬臘月多穿衣,炎炎夏日少穿衣,不汙飲水之源,不打三春之鳥,不做違天之事,不造逆時之災。”

顧靈芊問:“什麽是知地利?”

寧采臣道:“古人有雲: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知災避劫,不涉險地,納福向善,負陰抱陽。”

顧靈芊問:“什麽是通人和?”

寧采臣道:“與人為善,人與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亂生是非,不造無端殺孽,居功不傲,處下不爭。”

顧靈芊道:“這些聽起來都很簡單啊?”

寧采臣道:“看起來簡單,維持一年不難,維持十年不易,做到百年、千年、萬年,卻是難上加難。但只要做到這三點,就能時時守得自身,處於順勢,時來時天地同力,眾人相幫,運去時閉門守戶,保得平安。”

顧靈芊好奇的問:“師父,那你做到了嗎?”

寧采臣嘆一口氣,他雖然做到了順天知地,但是不通人和,否則,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

他道:“天地萬物,都有它們的秩序,日月星辰要是沒有它們的軌跡,早就成了混沌一氣,花鳥魚蟲要是沒有它們的物性,也無法代代傳承。天道有序,我是你師父,教你仙道,教你劍術,讓你做牛做馬,有何不可?你要是對著師父,尚且不知謙卑,以後對著他人,又怎能不氣傲?劍有雙刃,一面對人,一面對己,傷人害已,存乎一念,待父母以親,待師長以禮,你若對父母師長都存計較之心,又怎麽能夠和氣對待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