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終結(第4/7頁)

小涵哭了起來:“哥,你快點走,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他不得不離開。

小涵向他做最後的告別:“哥,如果我死了,你要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蘇語涵。”

蘇語涵,我記住你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那天火災,自從小涵被送往醫院以後,他便沒有見過蘇語涵了。

從那以後,他便是一個人孤獨地生活著,利用自己邪惡的天賦,在爾虞我詐的世界堅強地生存下來。

那段日子小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仿若一場冗長的夢境,永遠沒有終點。

他流浪在一座又一座冰冷的城池裏。

天橋下,地鐵站口,公園裏,成為了他臨時的家。每天夜裏,他躺在草地上仰望著空曠冰冷的夜空,總是會想起在孤兒院裏的那些夜晚,想起他敬愛的劉奶奶。

他沒有再回到那裏。劉奶奶已經老了,就在半年前,她去見她一直虔誠膜拜的上帝了。

天堂一定很美好,應該是種滿了鮮花,還有一朵朵的白雲在天空飄浮著。風也是美好的,沒有一絲肮臟的氣息。

跟這個人間很是不同吧。

很多時候,小破總是安靜地站在路邊,看那一張張冷漠的臉經過跟前。放在地上討錢的小碗裏,一天下來連幾毛錢都沒有。

他跟其他流浪兒不同。他們是跪著的,而他卻是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裏。所以,沒有人扔錢給他,人們都喜歡高高在上地俯視別人的感覺。小破餓著肚子對那些人露出傲然的冷笑。

因為經常餓肚子,他變得瘦骨嶙峋。明明已經七歲了,看起來卻像是只有四歲的樣子。那一天,同一條街上的流浪兒來找他,把他帶到了一處廢車場。在那裏,小破看到一個男孩高高地坐在廢鐵堆出來的車頂上,一臉的高傲。

那個流浪兒的頭頭叫他加入他們的團夥,他答應了。他知道這一片居民樓失竊的案件都是他們所為。而他,這次的任務是放風。

那個頭頭對他說:“你是最低級的成員,永遠都要聽我的,知道嗎?”

小破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在目送著那些同夥們越過圍墻後,他轉過身,朝設置在路邊的保安亭跑了過去。

很快,正在翻箱倒櫃的流浪兒們被及時趕來的大人們一一逮住了。那個頭頭看著躲在大人們身後的小破,眼裏滿是憎恨。

你們知道嗎?有一種鳥,叫杜鵑,自幼便生活在別的鳥巢裏,並且會把別的幼鳥擠出鳥巢。小破有時候覺得自己便是這種鳥,為了生存,不擇手段。

被警察帶走的流浪兒頭頭氣得青筋爆出,不斷地沖小破咆哮:“你這個混蛋,我會報仇的!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藍曉!有一天我會要了你的命!”

小破裝出害怕的樣子,躲在大人的後面,嗚嗚啜泣。大人們疼愛地安撫著他:“別哭別哭,你是好孩子,不用怕壞小孩!”

那些大人沒有看到,小破隱藏起來的另一邊嘴角,正浮動著蝶影似的壞笑。

沒錯,他是好孩子,因為他用自己的方式懲治了一群壞小孩。小破很高興,因為他的正義得到了別人的認同。

在那個叫藍曉的頭頭從少年管教所出來之前,小破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不再是身無分文。在大人們面前,他流足了眼淚,編織著自己可憐的身世。他說他要去找親生媽媽,不小心落入了不良團夥。大人們都相信了,他們一邊擦眼淚一邊慷慨解囊。

小破帶著他第一次騙到的錢,繼續著自己的流浪旅程。

永遠一個人的人生,旅程與孤獨這個詞相糾纏。

走得累的時候,小破會停下來,擡起頭。他發現,每一個經過的城市裏都有冰冷的天空。陽光曬到身上,溫度一刻也無法停留。

就在這樣冷雲飄逸的天空下,生活著一群蒼白冷漠的靈魂。

小破從七歲長到八歲,然後九歲、十歲、十一歲……他不斷地看見一些可笑的人物,以及澎湃在他們肮臟的眼角尾端的欲望。在罪惡泛濫的都市裏,他像一個忠誠的守望者般矗立在高處,久久地不動。

一個神聖的聲音像是從天空上的世界傳遞過來。

神說:“這個世界太肮臟了,應該來一場大清潔。”

他說:“對的。”

他問:“什麽是正義?”

神答:“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義。正義的天平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每個人都有對正義的量度。用自己的量度去衡量別人的正義或罪惡是十分可笑的。”

他狠狠地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

這是神給他的指示。小破跟他敬愛的劉奶奶一樣,對神是充滿崇敬的。

“代替神,來清潔這個肮臟的世界。”

在城市頹敗的霓虹中,這句話刻入了小破那張滄桑而堅定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