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卷 花物語 第變話 駿河·惡魔 021

實際上,那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而且我自己也算不上是完全準確掌握了有關那只左手的各種情報——不管是「猿猴之手」也好,是「惡魔之手」也好,正如貝木所說,我只不過是從母親那裏繼承了下來而已。

母親。

對我來說,能稱得上是臥煙遠江的遺物的東西,唯一就只有那只像木乃伊一樣破舊無比的、保管在桐木盒子裏的左手了。

母親給我留下來的——就只有那個東西。

這樣一想,我就覺得很悲哀。

與其這樣的話,她倒不如什麽都不留給我還幹脆一點。

雖然向身為欺詐師的貝木傳授了怪異相關知識的人也許就是我的母親,但是她卻什麽都沒有教過我。

當然也沒有告訴我那猴子手的使用方法。

如果我知道是那種東西的話,我恐怕就不會使用它了吧——啊啊,不對,這只是我的借口。

就算我知道,也還是會使用的吧。

我就是那樣的人,是一個懦弱的人啊。

而且我說母親什麽都沒有教我,也應該是一種強加於人的責任轉嫁行為。

雖然她的確是只給我留下了那只古怪的手,但是除此之外,她也給我留下了許多遺言。

告訴了我應該如何生存下去。

「當不成良藥的話就變成毒物吧。否則的話你就只是無色無味的水而已。」

她確實告訴了我——只不過是我自己不懂得對她的教誨加以活用罷了。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

在不知不覺間忘記了而已。

「唔~『希望雙腳能跑得快』和『希望跟喜歡的學姐變回像以前一樣的關系』嗎——作為願望來說,這的確是相當純樸呢。雖然純樸得過了頭,幾乎可以說是平凡了。」

沼地聽完我說的話,發表了這樣的感想。明明是自己叫我說的,結果卻給出這種尖酸刻薄的感想——不過一旦把阿良良木學長是吸血鬼的事實隱瞞起來的話,我那只左手的經歷給人帶來的刺激感出現大幅度的減弱,恐怕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吧。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把阿良良木學長和小忍的關系說出來的話,恐怕就算說到明天天亮也沒說完,而且他們兩人的關系,也不應該由我這個局外人來轉述。

有資格講述這些事的人,就只有阿良良木學長。

對以他人的不幸為主食的沼地來說,阿良良木學長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食物……但是……怎麽說呢。

如果是阿良良木學長的話——

面對這樣一個難以言喻的茶色頭發的女生,他到底會怎樣應對呢?

「戰場原小姐的事我也聽說過了。因為關於清風中學的戰場原小姐和羽川小姐的傳聞,即使在其他學校也相當有名啊。」

沼地這麽說完——

「是嗎,戰場原小姐患病了嗎,那還真夠嗆的呀。我也想聽一聽戰場原小姐的故事呢。不過現在已經恢復健康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又接著這麽說道。

……對啊,在這裏我也稍微作了掩飾。

我當然不能把戰場原學姐惹上了螃蟹怪異的那件事告訴沼地,但是看到她盡管嘴裏說著說那、還發表著尖酸刻薄的感想,但還是露出「很美味」的表情聽著我所說的「炫耀不幸」的話,我的內心就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就好像我正在為某些自私的理由而向她撒謊似的罪惡感。

雖然我對說謊並沒有太大的抗拒感,但是這樣做感覺就像在行騙一樣,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昨天見到的貝木泥舟——是不是一直都懷抱著這樣的感想呢。

如果因為一個人在騙人方面很拿手,就認為他樂意去做騙人的勾當的話,這也是一種相當粗暴的武斷觀點。

同樣的——

就算看到一個少女正在搜集他人的不幸,而且還顯得非常開心、非常積極——

也不一定意味著她對做這種事完全沒有抗拒感。

內心想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

而且搜集的不僅僅是「不幸」,還包括「惡魔」的部件的話——究竟這裏面有著什麽樣的理由呢?

「那麽,也就是說戰場原小姐的病,也是在放著不管的情況下由時間來解決的嗎?不過這與其說是解決,倒不如說是康復更恰當了。」

「……不是的。你沒有聽我說嗎?為我喜歡的那個學姐解決了問題的人,是現在成了那個學姐男朋友的一位學長——而且為我解決了煩惱問題的。也同樣是那個人啊。」

「是麽——原來如此。聽你這麽說,那個人似乎有著相當優秀的人格呢。不過對我來說,世界上還存在著這種正經人的事實,才是最讓我感到驚訝的啦。」

「…………」

要問他是不是正經人和有著優秀人格的話,我也許是應該用「那是錯的,完全沒有這回事」來回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