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卷 花物語 第變話 駿河·惡魔 025

「腳嗎……?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一時間無法把握她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於是插嘴道。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提出這個問題,然而盡管是意料中的問題,卻並沒有為此準備好答案——

「誰知道。我的理解就是我對她的強烈情念引發了奇跡,在擁抱的時候將惡魔之腳移植到了我的身上啦。」

不知為什麽,沼地好像說得相當隨便。

甚至讓我覺得她好像是為了激怒我才故意用那種語氣來說話的——如果根據這種口吻來判斷的話,我還是覺得她說的話不是那麽值得相信。

「所謂的怪異——應該不是那麽隨便馬虎的東西吧。」

「不對,所謂的怪異就是隨便馬虎的東西。」

就像現在的我一樣——沼地說道。

「你可別盲目相信『怪異總是有它形成的適當理由』那種專家笨蛋說的話。因為總的來說那就是一種民間信仰,所以應該是門外漢的感覺更準確吧。」

「…………」

身體的一部分變成了惡魔的沼地,也許的確是有資格這麽說。

所以聽她這麽說的話,我就完全沒有辦法反駁她了——可是即使如此,我作為聽完她這個故事的人,還是有責任對她說一些話的。

責任?

不,應該不是吧。

不是那樣的。

我只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罷了。

「……那個女生——花鳥樓花同學在那之後,到底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我只跟她見過一次面。」

「只見過一次?等一下——你說只見過一次,意思該不會是說在惡魔的左腳『移植』到你身上之後,你並不知道她的情況如何吧?」

我探出身子向沼地問道。

「就算不是直接去跟她談話——也應該有去觀察過她的樣子吧?」

「也許我本來是應該那麽做的,但不巧的是我不知道她的住址——因為她是以困難模式跟我接觸的,所以我連她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當然,就算我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在那種情況下卻不得不跟她說話,所以我恐怕還是不會主動跟她聯絡的啦。」

「為什麽,那樣子也太——」

太不負責任了。

我是不是打算這麽說的呢?

如果是的話,那麽說出來也應該沒問題吧。

但是,所謂的責任究竟是什麽?

正如我剛才作出否定那樣,責任這種詞語,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有點假。

對於從一個抱有煩惱的少女身上——從懷抱著像我一樣的煩惱的陌生少女身上接收了惡魔部件的沼地,難道我還能再要求她做些什麽嗎?

我完全可以斷言。

那樣的事,不管是阿良良木學長還是羽川學姐,也是無法做到的。

說不上是自我犧牲。說是自我滿足的話也有點不恰當——這可是連父母對孩子都難以做到的無私行為。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像沼地那樣的人——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總之,基本上也就像不幸搜集那樣,希望盡可能避免深入插手問題也是原因之一……不過,如果要加上另外的理由的話,那就是如果真的跟她見面、讓她知道其實是我接收了她的『惡魔』的話,這個事實也許就會給她造成一種負擔了。」

「負擔?那不是恩情才對嗎?」

「這兩者都是一樣的吧。」

「…………」

「既然腳已經移植到我的身上,她的腳也就應該恢復成原來自己的腳了——那樣的話,接下來就已經沒有我能為她做的事了。神原選手,雖然你可能會因此而對我刮目相看,不過那也只不過是從單一的角度觀察到的我而已。說不定我只是做了一些多余的事啊。關於她的懷孕、和母親的關系、順便再加上和那個讓女高中生懷孕的輕浮男朋友的關系——在這些方面,我都沒有任何能為她做的事。」

既然那樣的話,說不定讓惡魔把母親殺死反而會更好——我還可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呢。

——沼地又說了這麽一句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理解才好的話。

聽了她這樣的說法。我不禁從中感覺到類似忍野先生在任何方面都盡可能保持中立的行事風格,但是沼地和忍野先生之間卻存在著一個決定性的差異。

專家和門外漢的感覺差異。

與其說是差異,倒不如說是違和感。

雖然我無法明確分辨出其中的實體是什麽……不過那恐怕是一種類似積極性的東西吧。

那種主動跟事物發生關聯、自己主動介入的積極性,是忍野先生所不具備的東西……

「順便說一句,我的行為並不是無私的。我也有得到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吃虧。因為我可以把獲得的惡魔左腳用作自己原來受傷的左腳的替代品啊。雖然得到了腳這種說法也有點奇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