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卷 戀物語 第戀話 黑儀·END 007

「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聯絡我啊。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想請你幫我騙一個人。」

千沼原——不,現在也沒必要老實強調這個名字了吧——我的客戶戰場原黑儀,記得好像是在直江津高中念書吧……總之這個高中三年級的女高中生,又重復了一遍在電話裏說過的那句話。就好像除了這樣反復念誦標準答案之外就想不到其他拜托我的方法似的。

從她的這種態度看來,之前說的「多多拜托你了」那句話也許真是我聽錯了,或者只是我的主觀願望而已吧。

不過這也是無所謂的東西。

話說回來,世上難道還有什麽會讓我覺得有所謂的東西嗎?

就算那小聲說的一句話只是為了把我叫出來的小把戲,我也不會覺得驚訝——既然我實際上已經被叫來這裏聽她的委托內容,既然這個事實已經成立,那麽那些過去的對話內容自然就會隨之變得毫無意義了吧。

我是從來不會在乎過去的。

所以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以前被我騙過的女人,還是路上碰到的觀光遊客,又或者是以前關照過我的恩師的女兒……無論對方是什麽人,對我來說也是沒有分別的。

反正什麽都無所謂。

「我想請你幫我騙一個人啊。」

她又說了一遍。

說到第三遍的話,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不是在對我說,而是自己對自己說了。

當然,我對此就只覺得厭煩而已。

「你能幫我騙她嗎?」

「你說得這麽空泛我也很困擾啊。當然,這世上沒有我騙不了的人——」

我故意把話說滿了。因為喜歡豪言壯語的人應該是戰場原最討厭的那種人。在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我總是會先說一些對方討厭的話,做一些對方討厭的事。這就是我一向的行事風格。

你問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這當然是沒什麽特別意義的。

我只是覺得與其被對方喜歡,倒不如被對方討厭更來得輕松——如果說得更深入一點的話,是因為我覺得被人喜歡就等於被人輕視,而被人討厭則意味著受到別人的重視,也許就是這樣吧。

當然,我也是隨便說說的。

「——但是你不把話說得具體一點的話,我是沒有辦法答復你的。」

「……盡管你不是長輩,但畢竟是比我年長的人,所以我只是為了給你面子,才以委托工作的形式拜托你的。其實你本來就必須要做這件事了。」

「那是什麽意思啊。」

聽了戰場原的話,我不由得聳了聳肩膀。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完全是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是贖罪嗎?因為我以前害你吃了不少苦頭,所以你現在就要我補償你嗎?這個,怎麽說呢……你還真是長大了啊,戰場原。包括胸部以外的部分。」

最後我補充的一句類似性騷擾的台詞,當然是為了讓她討厭我才說的話。不過對於這個平時總是跟那個喜歡幼女的阿良良木歷在一起的女生來說,這種話也許是毫無意義的吧——而且我這種「首先就讓對方討厭我」的交流手法,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她看穿了。

她早就看穿了,就憑她的敏銳直覺——那與其說是像刀刃一般鋒利,倒不如說是像尖頭鉛筆一樣銳利吧。

不管我再怎麽展開心理戰術,也等於是對一個早就知道其中奧妙的人變戲法一樣毫無意義——雖說被詐騙過的受害者以後也很容易遭遇詐騙,但是這個已經被我騙得吃盡苦頭的女生,恐怕不會再上我的當了吧。

我是這麽想的。

「我說的不是對我的補償。」

戰場原毫不在乎似的反駁了一句。

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實在讓我感到很不愉快。

真的很不愉快。

「因為被你傷害的那部分,已經由阿良良木給我補回來了。」

「噢噢,那真的很好啊,還真夠甜蜜的嘛。」

「所以你應該補償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你一定非那麽做不可。」

「……這樣子被人限制行動的話,我可覺得不怎麽自在啊。」

我說道。

我罕見地表達了自己的率直感受——對我來說,率直這個詞聽起來也許有點假,不過這的確是我率直的感受。

「要不是的話,我現在直接離開這裏也行啊。」

「你要那麽做的話我就會馬上把你捅死,你可別以為我什麽都沒準備就來到這裏。」

「…………」

騙人的吧——我的直覺這麽告訴我。

雖然說是直覺,但實際上也並不完全是直覺——這是任何人都能想明白的推理。既然她是乘飛機這裏的話,就算她再怎麽做好事前準備,刀具之類的東西也會全部被安檢沒收的吧。

當然,也許她還會利用托運行李之類的復雜手段……或者就算不是那樣,即使她沒有準備刀具之類的東西,要是我弄錯對應方式,戰場原也一樣會想辦法殺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