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卷 戀物語 第戀話 黑儀·END 009

「雖然之前我說過想讓你幫忙騙一個人,不過千石撫子其實已經不是人了。」

總而言之,戰場原就以這樣的一句話作為她的開場白。

「噢,真有趣。不是人的話,那究竟是什麽啊?」

「是神。她已經變成蛇神了。那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份發生的事。」

「…………」

我一開始還以為她在拿我開玩笑,不過這個女人應該不可能為了拿我開玩笑而千裏迢迢跑來沖繩找我吧。

總之就先聽她說到最後吧。

反正也不一定是賺不到錢的生意。

賺錢的提示總是會零散地隱藏在各種各樣的地方。

「你說她變成了神,那就是說——」

盡管如此,要是我光是在一旁點頭,戰場原的話題就會轉來轉去拿不住要點(雖然在我的印象中她並不是一個不擅於說明事情的孩子,不過在這件事上她似乎只能憑自己的主觀來描述),所以為了更好地理解她說的話,我就在適當的位置稍微插一下嘴。

對戰場原來說,她一定是以為我對她說的話產生了興趣而高興不已吧,不過事實正好相反——我只是在努力讓自己維持著興趣而已。

看著別人誤會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正因為這樣,我才改不了說謊的習慣。

「跟你一樣患上了奇病——是這麽回事嗎?」

「……嗯,也對呢。是奇病——呢。的確,畢竟兩者都同樣是神。」

我以前——是螃蟹。

而她——就是蛇。

她又接著說道:

「當然,跟依賴著神的我相比,變成神的她——嗯,雖說同樣是患上了奇病,但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跟她存在著級別的差異。感覺那就像是一種無法根治的奇病。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跟我一樣呢。」

實在是莫名其妙。她為什麽要自己擅自做出這樣的理解?難道她以為這樣的自我診斷很威風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一輩子都這麽想好了。

大概察覺到我的冷淡反應了吧——

「對,嗯,就是一種奇病啦。」

戰場原馬上換了一種態度。

很明顯地換了一種態度。

我明明沒有把感情表露在臉上,這女人還蠻懂得觀顏察色的嘛。或許這就是她以前學的本領吧。

「你以前畢竟是在那個小鎮工作的,我想你可能也稍微聽說過吧?山上有一座名叫北白蛇神社的神社——她現在就被供奉在那裏。」

「……不,我可不知道有這樣一座神社。」

我這麽回答道。

因為我知道這座神社。

「但是你說被供奉在那裏什麽的,我實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千石撫子她現在是作為活神接收著人們的信仰嗎?」

她說的北白蛇神社,我記得好像是一座寂寥凋零的、非常符合忍野口味的廢舊神社吧——唔,我為什麽會知道?難道是影縫還是誰跟我提起過嗎?

「就像是活神——或者現人神什麽的。」

「……其實也跟那個有點不一樣,或者說是把神吞進了肚子裏吧……總而言之,千石撫子已經不是人,而是屬於妖怪變化的那一類東西了。」

「唔——」

要這麽說的話,以前的你,還有你現在的男朋友都是跟她一樣的吧?——我本想這麽跟她說的,但後來還是放棄了。

盡管惹怒戰場原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實在沒什麽意義。誰是人誰是怪物什麽的,我才懶得理會呢。

只要肯給我錢的話,就算對方是附近的流浪狗我也會把它當人看,就算是魚我也會把它當神來拜,生物學上的分類對我來說根本就無關重要。

要說不是人的話,這世上難道還有比我更不是人的東西嗎?

「……總的來說,千石撫子已經變成了一個超乎想像的存在。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把那個小鎮毀掉——她已經變成那樣的存在了。」

戰場原粗略地總結道。

大概她已經把許多細節都省去了吧——與其說是因為事情過於復雜曲折,倒不如說是有一些不能對我說的事情。

雖然把事情告訴我,但卻不打算把所有情況都說出來。雖然這種做法也相當任性,但是類似「要委托我做事就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這樣的要求,也同樣是一種任性的要求。

所以只要她把最低限度的情況告訴我就足夠了。於是,我就繼續提出補充的問題:

「她究竟為什麽惹上了那樣的奇病?聽你說話的口氣,那個人好像是你的同班同學啊——」

「不是的,千石撫子是一個初中學生。」

哎呀呀。

這一回我的預料竟然落空了——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呢。我的級別馬上就降低了。不過這樣的話,也只是多了幾個要問的問題而已。

「初中?是幾年級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