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歷話 歷物語 第一話 歷石 002
「什麽?石頭?」
「嗯,石頭。」
「什麽石頭……是路邊的那種,還是寶石之類的?」
「當然不是寶石啦。」
哪怕她說「當然不是」,但我還是完全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當然」,什麽不是「當然」。
總而言之就是一頭霧水。
但是並非我自己想要一直保持這種一頭霧水的狀態——我最討厭的就是混亂狀態。所以我一件事一件事地按照順序仔細理解她的話。整理東西的基本方法,就是要按照順序來。
今天是四月十一日,這裏是放學後的教室——教室裏只有我和羽川兩個人,我們正在開會討論下個禮拜的聯歡會。為什麽是我和羽川開會呢?因為我是副班長,而羽川是班長——
不對,其實各班的班長和代表都應該來參加這場會議,但是大家都因為各種各樣的重要事情,就像約好了似的全部沒有出席。
什麽「重要的事情」啊,嗯,一聽就是騙人的,但是,出席率之所以這麽低卻正好證明了大家都覺得「只要交給羽川應該就沒有問題」。
這麽一想,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羽川的優秀好像是一種罪過,而且是一種重罪。
就算多我這樣一個拖後腿的耶完全不足掛齒。如此優秀的羽川令周圍的人全都變得懶散起來——當然,站在我的立場來說,可以與羽川單獨相處也並非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我並非居心不良。像直江津高中升學率這麽高的高中,升上三年級後,幾乎所有學生都要參加高考,氣氛非常緊張。在這種神經高度緊繃、根本就不適合搞什麽班級聯歡會的環境中,像我這種半吊子的學生真是如坐針氈。
也就是說,我並非因為可以與羽川獨處而開心,而是因為可以不用和其他神經緊繃的學生待在一起而開心——就算明天馬上考試,羽川都能夠以最高分考進全世界任何一所大學,所以她完全與「緊張的氣氛」無緣。
說到與緊張氣氛無緣,像我這種身為重點高中卻對高考漠不關心,而且就連畢業都有危險的學生,也與緊張氣氛無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今天這場會議的確應該只有我們這兩個應該參加的人參加。
話雖如此,像我這種怕麻煩的人,如果真的有事在身肯定早就回去了,但是不湊巧的是,我今天很閑。閑得都快冒泡了。與其在家裏和妹妹吵架,還不如和羽川待在一起更有人生價值。
於是,現在正在會議中。
不過,主要事情已經商議完畢,已經進入閑聊時間。
「石頭。」
什麽意思?
這個話題是羽川提出來的。
「關於石頭……」
「……等一下,石頭到底是什麽石頭?嗯?」
石頭。
到底什麽意思啊?
難道她想討論一下「阿良良木的意志薄弱(譯注:「石頭」和「意志」的日語發音相同)」的問題?——但是,從話題的發展看來,她好像並非想要指責我的生活態度。明明整個討論過程都進行得非常順暢,但她卻突然提出這個話題。
「說到石頭嘛……這個……」
羽川接著說。
很少看到羽川這麽支支吾吾的樣子——不過,她好像正在思考應該如何表達「那件事」,所以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她在猶豫。
她不知道怎麽辦——不對。
應該是因為她還沒有搞懂「那件事」,沒有徹底明白「那件事」,所以才說得如此含糊。
所以才使用了如此寬泛的詞——石頭。
這就是我的推測。
「嗯,硬要說的話——就是石像吧。」
「石像?」
「不過,又不是石像。」
「……」
「所以才說『硬要說的話』嘛——呃。」
嘿嘿嘿,羽川微笑起來。
雖然笑得非常可愛。但是她只想用微笑敷衍過去罷了。站在我的立場上,完全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對「石頭(或者是石像)」的興趣卻占據上風。
「喂,羽川,石頭到底是什麽?」
「啊,算了。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還是不要問別人比較好。」
「你這句話是真理啊。」
不明白的事情就該問別人呀。
問是一時之恥,不問是一生之恥。難道你不知道這句諺語嗎?——不對,連我都知道的諺語,羽川肯定也知道。
「我在想,忍野先生的工作是不是就是收集這種故事啊。」
「什麽故事?」
「都市傳說、街巷謠傳、道聽途說——」
羽川扳手指邊數邊說。
「——如果是這樣,那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也可以算在裏面吧。」
「這個,其實並非真的有七大不可思議啦。不過,學校這種地方很容易出現怪談。什麽以前是墳墓啦,戰爭時被空襲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