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歷話 歷物語 第六話 歷樹 004

因為這樣,我來到了道場的背後。

是被火憐拉過來的。

雖然看上去像是關系很好的兄妹這一點值得喝彩,但大概實際上看起來像是「關系很好的姐弟」吧,火憐可是比我還高。

順便一說,拉著手的理由是「為了不讓我中途逃走」,真相可是和「關系很好」一點關系都沒有。s

算了。

因為之前有過打破和火憐的約定逃走的前例,她會這麽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只限於這次,我沒有逃跑的意思。

雖然我不是對想法激烈、很感性的火憐的話隨便聽聽——不過,「沒有被人察覺的存在著的樹」這種事,老實說,也勾起了我的興趣。

……我這絕對不是逃避考試復習。

「嗯……」

正如火憐所說,從她的話裏聽來是一種高大樹木的印象,但實際上這樹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高大——不過,即使如此,這也是一棵老樹了。這樣一棵樹長在這裏,的確不可能不被人察覺。

聽起來不可能——但實際上的確發生了,這也沒辦法。如果這只是火憐一個人的證詞,還可以歸結為我妹妹的遲鈍(可以嗎?),可是其他的道場生、甚至連道場主都這麽說的話……

「你是最早察覺的嗎?對這棵樹。」

「是啊,誇獎我吧誇獎我吧,摸摸我的頭。」

「你太高了,很遺憾,我的手夠不到。」

「我可沒有高到這種程度……」

「也就是說,在院子裏練習的時候,你是最先來到這棵樹的旁邊的吧?作為固定位置。那麽,是不是因為你的高度,所以才一直沒有人看到這棵樹?」

「都說我沒這麽高了。」

火憐移動到了那棵樹的前面。

她只擋住了樹幹的一部分,當然不會令樹完全看不見——那是高好幾米的樹,這是當然的。

上面沒看到像是一片葉子或一顆果實的東西——是落葉樹嗎,還是已經耗盡了開花結果的生命力,我判斷不出來……而且從樹本身的高度來看,似乎從墻外應該也能看到。

這麽想著,我就問了火憐。

火憐搖搖頭。

「不知道,我走的路不同。可能能看到……不過沒有特別意識到過。」

「原來如此……不過,沒有在外面特地窺視別人家院子裏的樹也很正常嘛……」

「嗯,不管是在場地裏也好,還是在練習中也好,我想基本都是一樣。所以才會一直沒察覺到吧?但是,這麽說來就只是因為我們沒留意?」

火憐轉過身,觸碰著剛才背靠的樹,這麽說道。

「我們不留意到連這都沒有注意到——雖說現在才注意到一直沒注意到的樹,卻反過來說樹讓人覺得不祥,這也不是太亂來了嗎?」

「這個嘛……」

老實說,我也不是不理解「反過來說」的那些人的心情。但同時,火憐把這個說成是「亂來」也是當然的——姑且不論實際上是不是「亂來」,是說火憐這麽想是當然的意思。

哪一邊都有理由吧。

站在第三方的立場來看,雖然我可以說是哪一邊的心情都能理解——但是這裏重要的是,我現在所處的並不是第三方的立場。

當然是根據時間和場合。

這次只能站在火憐的哥哥的立場上——我也想站在這個立場上。

「好吧,看來這次你的話是真的,我和你商量一下怎麽做吧。」

「什麽啊,哥哥,你懷疑我的話嗎?真是失禮,我可是一次都沒有對哥哥說過謊哦?」

「就算是明確的,也有過兩百九十三詞了。你第一次說謊是兩歲的時候,原因是弄壞了我的玩具。」

「該說你記憶力太好,還是該說你太小氣,還是說你太矮了……」

「不該說身高太矮。」

總之,進入主題吧。

不需要現在再重新說一遍,現在我們是非法侵入了別人的家——雖然對於火憐來說並沒有擅自進入別人家的感覺,但對我來說,這就是初次造訪的左右不分的別人家。

沒辦法鎮靜下來。

「也就是說,作為你——不希望這棵樹被砍掉?」

「嗯,哥哥快用你的政治力量想想辦法。」

「別對哥哥期待政治力量。」

「還有一個更麻煩的願望……雖說『不希望它被砍掉』但這樣聽起來像是能夠容忍把它移動到別的土地上的手段。但是,這樣也不行。」

「不行……」

說是商量,她卻盡用了不起的語言。

為什麽總是說些像是規則啊條件之類的東西。

「這樣總覺得像是被趕出去了,我討厭這種感覺。所以我的願望是,讓這棵樹就這樣一直保留在這裏。」

「一直啊……」

這樹看上去不久就要枯死了,老實說我覺得要「一直」也挺難的……不過,反過來說,要把這麽老的樹移走,大概也不是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