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終物語(上) 第二話 育·謎題 004(第5/6頁)

也許我天生就沒有附和別人的口才。沒想到要迎合這樣的對手竟然是如此的困難。但是,雖然我沒辦法跟著老倉的思維,但至少我也想替自己辯解一下。

「不可原諒的是你,阿良良木,你根本就不懂得知恩圖報。那全都是自我滿足罷了——你的正義什麽的。」

「正義……」

「還是說你現在還記得?初中一年級時的鞋箱裏。」

鞋箱裏?

她這句話實在太唐突了。

我完全抓不住重點。初中一年級時的鞋箱裏?這是什麽意思。字面上不就是上初一時用的鞋箱嗎?看到我滿臉疑惑,老倉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看吧,果然是這樣。」

她說道。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呀——阿良良木。你不知道自己是由什麽構成的。」

我是有什麽構成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對我的內心造成了強烈的沖擊——也可以說是刺進了我的胸口,就算說是刺穿、貫穿也不為過。

「……老倉,你是什麽意思——」

「沒有意思。我討厭意思。我討厭一切。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我失敗了吧。

雖然我以前也不幸地曾經見到過好幾次這種狀態下的人——而且也知道在這時候最好是把所有的心裏話都全部傾訴出來,但是要問有什麽失敗的話,那就是這個地方時眾目睽睽之下的教室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爭吵和爭論,就算情況再怎麽嚴重也可以用「是我不好」來解釋過去——可以通過我的惡評來全盤承受下來。

但是,要是表現出這麽激烈的恐慌的歇斯底裏似的反應,老倉在教室裏的印象就會變得非常糟糕。而且一直都在家休養的她突然回來學校,光是這一點就很容易被戴起有色眼鏡來看待了啊。

老倉育。

一定要讓她冷靜下來才行。

我想了想,決定先扶住她的肩膀搖一搖,然後想想有什麽話好說的。但是,我在對她說話之前——當然,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麽話才能讓她冷靜下來,要問我在這時候可以采取什麽正確行動的話,大概就只有用盡全力從這裏逃出去了——老倉大喊道:

「不要碰我,我說過你不要碰我!」

就像小孩子的語氣一樣。

而她采取的行動也同樣像小孩子般的不假思索的行為——在我的座位上,就是現在老倉占領的座位上有一支圓珠筆。這是一支極細的圓珠筆。我不知道那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東西。這支筆不是我的,而且也不像老倉的。大概是別人隨便放在這裏的吧,總之就是在學校裏隨處可見的普通圓珠筆。老倉一手拿起那支筆——使勁向我觸碰著她肩膀的那只手上紮去。

「…………!」

當然——

我也不是在逞強(在現在的老倉面前也用不著逞強吧)。說老實話,我本來是可以避開的。

經過這半年的激戰後,面對這麽一個女高中生、而且是一個虛弱狀態下地女高中生向我揮來的圓珠筆,我當然是可以輕松避開的。但是,筆尖卻紮中了我的手背。

筆尖紮在我中手骨上停住,並沒有貫穿過去——我不由得對此感到一陣安心。要是圓珠筆在貫穿我手背後再刺進老倉的肩膀的話,我故意沒有避開的這個行動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假如我把手從老倉的肩膀上抽開,避開她的攻擊,那她手中的圓珠筆一定會紮中自己的。所以我才會做出這麽突然地反射性地舉動。

實際上,因為這次攻擊,老倉似乎稍微回過神來了。

「啊……」

她的臉上似乎有幾分後悔的神色。

但是,我已經沒有余力去理會管她了。出於兩個理由,我現在必須盡快隱藏起手上的傷口才行。

第一個理由,當然是為了老倉的今後著想——盡管是在眾目睽睽下做出的暴力行為,但這個教室裏的同學們都只是在遠處圍觀著我們的對話。只要隱藏起傷口,那我就可以說「沒有刺中」或者是「剛好擋住了」來敷衍過去……應該可以掩蓋過去的。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跟我自身利益相關的——當然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可以堅持「沒有刺中」的主張——對身體還殘留著吸血鬼後遺症的我來說,這種程度的小傷口是很快就會愈合的。

要是被人看到我傷口愈合的樣子就麻煩了。

雖然我沒想到會在學校遭受這樣的上海,但是總而言之,我必須在這時候——趁著老倉還在發呆的這個時候盡快離開這裏——

正當我為了將手背藏起來而故意轉過身去的時候,我卻停下了雙腳。我停下了,也不得不停下。不僅是我的雙腳,還有我的一切行動都停頓了下來。